兰兮见他有所动容,继续说道,“皇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你信不信,小采不是细作。小采是个孤儿,小采的父母兄弟,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你们北堂皇家所迫害。小采耿耿于怀,但是小采热爱自己的国家,奈何国家却不曾善待小采。我知晓皇上你处境不易,但是皇上你不该,不该拿整个北国同你演戏。你的装傻充愣,你的暴政让国家生灵涂炭,你若是有眼,看看那些百姓,看看那些难民!小采很渺小,不过是一个映射而已。”
北堂目转身对兰兮,伤心欲绝地吼道,“说到底,你就是没有心疼过朕!”
北堂目跑出去,转身就惊慌地呼喊起来,“叶兄,救命啊!有刺客!”
兰兮撇着嘴,抹掉眼泪,刚刚她的一番心意算是喂狗了。论演技,是她输了。
在兰兮看来那些火根本伤不了她,等北堂目离开以后,兰兮感觉却越来越不对劲。兰兮感觉周身的火焰烧得异常兴奋,并且她试图用法术灭火,火反而窜上身来,随时都有将她也烧成灰烬的可能。
普通的火是烧不了霓裳羽衣的,而且,北堂目刚刚摔碎在脚边的灯?兰兮拾起地上的碎片,是琉璃所制,果然,是千欹雨的作风。
业火的颜色越来越深,烟也越来越浓。
“完了,要成为烤狐肉串了。”
就在这火焰要完全变成墨黑色时,叶漆冲进来了,像个英雄救美的桥段一样出现了,搂着兰兮,替她挡下所有的业火,用真气护着她。
“啊,叶大师,小采不是刺客。”兰兮缩进叶漆的怀里,抱紧他。
兰兮演上瘾了,逗叶漆实在好玩。
叶漆挡在她的身前,却是一本正经反问,“你不是?谁是?”
“你啊!”兰兮咯咯地笑道。
叶漆抹掉兰兮脸上的灰,“你再不走,这宫殿烧完了你就暴露了。”
兰兮指着那堆霓裳羽衣的灰,灰中泛有点点金色,霓裳羽衣真的被烧了,就像东水乡的山茶花如出一辙,留给世人的只有一个幻像。
“师兄,霓裳羽衣真的被烧了。”
“嗯。”叶漆的回应很是沉重。
“师兄你早就知道这霓裳羽衣真的被烧了。”
“设宴那日,北堂目派去调查了小采的身世的暗卫来报,我在一旁听得清楚,我暗示他有人觊觎霓裳羽衣,他跟我说烧了,我本不信,后面发现了这件密室里的幻像。”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想说…”
兰兮想到那段时间她在怄气,“你说了我们就可以提前走了。”
叶漆疑惑的看着兰兮,“你不是要杀了北堂目。”
兰兮记得她好像是这么逗过叶漆,此刻也拉不下脸面说不是,只得,“咳咳,对啊,你不是不让我动手吗?兰儿很乖的。”
叶漆被兰兮的话逗笑了,“我已经想好法子了,只是需要等一段时间。”
兰兮的好奇心被勾起,攀上叶漆的脖子,仰头望着他,“什么法子?”
只见叶漆将霓裳羽衣的羽灰用瓷器装起。
兰兮疑惑,“羽灰也可以造箭吗?”
“不能。”一边系好结,一边回答,“等下你就明白了。”
那…火势不小,兰兮也没继续问了,再磨叽下去也会伤了真气。
“我们走吧。”叶漆拉起兰兮的手,“兰儿,你变回真身,躲在我袖子里。”
兰兮求之不得,不知道叶漆是不是开窍了,明明她施个法别人就看不见她了。
不过,她就喜欢麻烦。兰兮从袖子钻到叶漆怀里。
待她藏好,只见叶漆飞出宫殿,业火的威力可不小。兰兮瞧见被她打晕的暗影竟也被活活烧死了,对北堂目是彻底失望了。
北堂目一直在殿外看着这宫殿一点点被烧毁,到化为灰烬。
“皇上,小采姑娘的骨灰。”
叶漆揭开瓷盖,给北堂目过目一番又盖上。
“这么快就成灰了?”北堂目自嘲,“也对,没有琉璃业火化不成灰的东西。”
北堂目伸手要接过瓷瓶,叶漆的手却往后一缩,不给他机会。
北堂目有点恼了,咬牙道,“朕多谢叶兄了,拿来!”说着要夺叶漆手里的瓷瓶,叶漆转身轻巧地闪过。
“怎么?叶兄因为一只纸鸢倾心了?”北堂目举起手掌,“别忘了当初是谁提醒朕留意细作,提醒朕有人要来夺这霓裳羽衣的,如今倒疼惜起这骨灰了?”
兰兮在叶漆的袖子里听得真切,这叶漆使的到底是什么计。
“斯人已矣。”叶漆回道。
“呵!”北堂目大呵一声,“来人,给朕拿下。”
妈呀,兰兮暗叹这北堂目过河拆桥的本事,还有在宫殿里能屈能伸的模样,这已经不是一个本该高傲的皇帝。
只见叶漆三拳两脚打伤人后,一路小跑,他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御剑?
叶漆一路跌跌撞撞,很是狼狈,同眼前正急匆匆赶来的一行人撞个满怀。
兰兮吃痛地摸摸脑袋,定睛一看——小弟弟。
“厘王子,你没事吧。大胆!没长眼吗!撞坏了看你怎么跟厘国皇上交代。”
叶漆连忙点头道歉,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瓷瓶塞进厘蓬怀里。
“厘王子,这是小采姑娘的骨灰,她希望你可以带她回家。”
“什么!”
厘蓬如五雷轰顶,他只听北堂目要杖杀婢女,小采前去替她求情,然后再听得寝殿大火,他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救火。
那个婢女,确实是厘国的细作。可是小采不是,他飞书问过父皇了,厘国细作里并没有这个人。
叶漆来不及细说,将瓷瓶往厘蓬怀里推了推,“她的家乡在盘江,小采姑娘有句话托我转告皇子——无名死不求惜,只求轮力于明君。”
叶漆看向身后的追兵,仓皇逃窜,引开追兵。
厘蓬抱紧怀里的瓷瓶,神情恍惚,为小采留下一滴泪水,“曰归曰归。小采,我欠你,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兰兮腹诽道,我何时说过。
待到了安全处,兰兮从叶漆袖子里钻出来。
“师兄,我什么时候说过‘无名死不求惜,只求轮力于明君’。”
“兰儿没有说,是小采姑娘说的。”
“哦~那师兄很是了解小采姑娘啰?”
“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