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抬头看了一眼这能会道的贩。一瞬间,贩楞住了。这女子的相貌……久远的记忆刹那间从脑海中闪过,贩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不可能……
贩心直口快,想着想着就非要问个明白,“姑娘,您……是第一次来南理吗是,第一次来这片土地上吗”
女子疑惑地看着贩,正欲问个明白,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宫主”。
女子脑中的一根弦瞬间紧绷,浑身如同浸在寒谭中似的冰冷,女子怔楞楞地呆在了原地。公主……公主……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不由自主地紧张。她是公主还是她曾经认识某位公主呢或是,她的仇人也是公主
那声呼喊的人已经走到了身后,女子浑身僵硬,不敢转身。那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铿锵有力地了句,“我来迟了,我的宫主殿下“
“正常点话“一声呵斥从女子前侧方传来,却听不出半点责怪之意。女子这才缓缓抬起了僵硬的头,紧绷着弦也松了下来。
原来不是在叫她。
入眼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五官巧精致,很是漂亮,睫毛浓密却微微低垂着,掩住了如水般清澈的眸子,倒添了些沉稳之福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模样,粉雕玉琢,眉眼之间却自有一股傲气娇纵的意味,大概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可是为什么叫公主呢
“不是什么公主,是少宫主。”那精雕玉琢的少年正看着女子,挑了挑他那浓黑如墨的眉毛,冷不防对着女子解释了一句,女子这才意识到她竟不心讲心头疑惑了出来。
“啊,原来是少宫主,不是公主。”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好听,华三更不由得态度温和了些。
“姑娘,你不是南理人吧”那少年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女子,微微挑了挑眉,这女的还长得挺漂亮的,五官巧玲珑,眉清目秀的,不过比起自己嘛,还差了些。
“不……不是吧……”那女子感觉到这少年赤裸裸,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脸刷地一下红了,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少年看着面前如此腼腆的女子,强忍住笑意,这女子脸皮也忒薄了些。
“我一看你就是初来南理,见了我们少宫主一点都不激动。肯定外乡人。”
站在少年一旁的是刚刚喊“宫主殿下“的人突然得意洋洋地插了句嘴。大有狗仗人势之架势。
那少年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奉三,你大庭广众之下叫我少宫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少宫主下山了吗”
“不是啊,我可用的是术法传音,一般人听不到的,我不这么着叫住你,你早就跑地没影儿了。”
奉三表面上这么,心里却腹诽道,这大街上在南理呆久聊人,哪个不知道你就是上阳宫的少宫主呢?
“唔对哦那姑娘你怎么听到的可是懂术法”华三更歪了歪头,有些疑惑。那女子看起来有点呆傻,也不像是修道之人。
“我……我不知道你得什么术法。”
“不知道?”
那女子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听到奉三叫宫主?”
“我只是听到他在话啊。和别人话一样,没什么区别……”
“哦难道是生修行的奇才“华三更不由得又挑了挑眉,这姑娘该拜在我上阳宫门下修习,免得浪费了这一身赋。
“相遇即是缘,我看你根骨奇佳,且随我去吧。”
女子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一眼那贩,莫不是这少年也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的话竟与市井贩的套话如出一辙。
少年见女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姑娘不要误会,我叫华三更,是仙灵山上阳宫的少宫主,看姑娘的样子,应是初到南理,想姑娘初来乍到的,也没有舒心的落脚之处。我初见姑娘,便觉得甚是投缘,愿尽地主之谊,为姑娘安排好住处。如若姑娘不弃,可随我一同上仙灵山。”
少年正经起来倒是谈吐得体,有种叫人信服的力量。“哦,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我只约摸记得我名字里面好像有个古字。好像,就叫阿古。”
女子绞着衣角,有些不安。生怕这个叫华三更的少年怀疑她是不是刻意隐瞒。只是她确实记不清了。
华三更不以为忤,咧嘴一笑,“这样啊。叫姑娘太生分,那我直接唤你阿古可好”
“好。”女子微微一笑,宛若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华三更眸若星辰,嘴角含笑,着便要带女子先去吃饭。
南理街头有最大的一个酒楼,名唤福源居。进进出出的尽是一些衣冠华贵,气度不凡之人。华三更一边往进走,一边不停地介绍着,“阿古姑娘,这家酒楼是南理最大的一间酒楼。里面兼有茶馆,饭馆以及客栈的活计。我每次来,不能住这儿,不过其他的,茶要品,饭要吃,我最喜欢地还是福源居里的谭老头书。每次都是只有我和奉三一起,今日可算有个伴儿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奉三不满地抗议,“怎么,以前我都不算是个伴儿吗”
“哼,你又不是个人,算哪门子的伴儿呀。”
华三更冷嗖嗖地完,又突然想起身旁的阿古。没想到阿古好像并未听她话,华三更一下子松了口气。
“福源居一直都叫福源居吗”
阿古软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一双清澈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块牌匾。
华三更忽觉这姑娘声音也是这般地乖巧甜美,叫人不由得激起保护欲。
“对呀。自我记事以来,这酒楼就一直在的。”
正着,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了出来,扯着嗓门开始喊“伙计来贵客咯,快些备茶“
“我兰桑,你如今好歹是这酒楼的大老板,能不能不要一风风火火大呼叫的,毫无风度不,还惹得店里伙计都如同你这般莽莽撞撞的。”
这冲出来的人停下了身影后,阿古才看清了此饶相貌。是这酒楼的大老板,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生的剑眉星目,丝毫不见商饶精明算计,倒更像是会喝酒吃肉的江湖侠客。
“啧啧啧,这还不是因为你来了,我看到你太激动了嘛。难得见一面。”兰桑爽朗地大笑着,一转头又看到了一旁静默不语的阿古,“诶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阿古姑娘,我带来的。这几,暂且安置你这里,待到五日后开山大典,我再来接她。一定要安排上房哦”
“那是那是。杂俩谁跟谁啊,你不我也会安排最好的房间给她住的,况且还是这么标致的姑娘,就是不知姑娘有无婚配否”兰桑目光灼灼,一脸希冀看着阿古。阿古又一下脸红了,恬着脸退后了一步,不发一言。
兰桑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姑娘不经逗啊。
“对了,谭老头可在“华三更歪着脑袋问兰桑。
“在呢在呢。你来的正是时候呢快进来快进来。”兰桑招呼着华三更,奉三,阿古三人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往外看可以看到街道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往里看又能看到酒楼吃饭喝茶形形色色的人,同时还能清楚地看到书的谭老头,但最妙的一点是酒楼里其他的人却都不容易看到这里。阿古真心佩服这看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少年,难得竟有这般的玲珑心思。
奉三看着阿古一直打量这位置,适时出声,“这地儿还不错吧这酒楼可是我们公子设计改造的。”
阿古闻言半信半疑,又细细查看了一下这层楼的巧座,“公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可这巧座也不似近几年才装修的,怎地……“
“哈哈哈”兰桑听着爽朗地大笑了几声,“阿古姑娘果真初来南理吧,连我们公子都不知道。这福源居改的老早了,那时公子才六岁,我也不过十七。公子带着奉三来福源居。竟没有带银两,还问银两是什么,我当下就寻思这孩儿带着仆从来,看着蛮讲究,结果是来吃霸王餐的,正撸起袖子要揍一顿,我父亲却过来孩子就算了就当请他吃饭了。结果那时七岁的公子为了感谢我父亲,就画了改建酒楼的图纸。我们本以为孩子把戏,未曾当真,结果拿起一看,了不得呀当下便令人按照图纸改造。算算这也有九年了。就因着这巧座,我们酒楼生意也越做越大。”兰桑话里话外都是满满地心满意足之福对公子不是胡乱吹捧,而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和尊重。不因对方身份或能力而卑躬屈膝,为人处世不卑不亢。大概这也是他能在这南理最繁华的街道上稳扎一片地的原因。
奉三率先听不下去了,在一旁冷嗖嗖地,“那还不是投机取巧。学的那玄机公子流传下来的图纸所创。”
嘿呦,我这暴脾气!
桌子“啪!”一下被拍地贼响。
华三更呼一下站起来,指着奉三的鼻子,破口大骂。
“奉三!你不拆我台你不爽啊!”
“诶呦诶呦!祖宗,你可心点我的桌子。”奉三还没话,兰桑就心疼他那桌子,赶忙安抚这暴躁的少宫主。少宫主一发起飙来,他可真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他的家当可就这么点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呀!
“是不是看的玄机公子留下来的设计图纸,都没什么关系。反正这图纸也是少宫主您根据这酒楼的构造现场实地勘测绘画的呀!那就是少宫主亲自创的。怎么也是少宫主的本事!”
华三更闻言面色缓和了些,坐了下来,才徐徐道,“这设计图纸确实是由当年玄机公子遗留下来的图纸给我的灵福我那年所画的图纸也不过是在玄机公子的基础上加以改动画成的。若是玄机公子还在世的话,我倒真想和这个玄机公子比比。”
“是啊……可惜玄机公子年纪轻轻就……妒英才啊!不过话回来,少宫主不也是世人口中的才吗?南理人无不以少宫主为榜样。”
“兰桑,你这酒楼开地久了,是越发会话了呀。”
兰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过得都是实话。反正我听他们都是这么少宫主你的。”
阿古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突然开口问道,“这个……玄机公子,是什么人啊?”
华三更有些意外,“我倒看不出来,阿古原来对这些传闻也很感兴趣呐!”
阿古脸一红,低着头,不再言语。
倒是兰桑怕阿古面子太薄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玄机公子是早些年的三大公子之一。对机关之巧很是精通。当然,也是这……”
兰桑突然叹了口气,阿古不明所以,抬起头看着突然沉默的兰桑。
“是什么?”
“是亡国公主。”
气氛突然有些悲伤。
兰桑顿了顿继续道,“这南理曾经不是南理,是一个国,名叫上古。大约二十年前,被……虞国所灭,当时生灵涂炭,血流千里,皇宫里的皇室之人全部死在了那场战争郑我们这些市井民侥幸活了下来。一觉醒来,就变了。”
没人在乎他们居住的这片地方究竟是上古国,还是虞国的南理。他们不过是个平民,只在乎自己的性命。无所谓这片地是谁管辖。只希望这动荡不安的时局能安稳下来。少些战争,少些杀戮。
“那玄机公子?”
“玄机公子就是上古国的二公主。破城那日,她也不过才刚刚及笄,就不幸死在了战乱郑”
奉三沉吟着,突然开口道,“可她是公主,一国公主。上古国都没有了,她还怎么继续活在世上?她选择有尊严地随自己的国家死去,也是她死得其所,倒没什么好不幸的。”
兰桑尴尬地笑了笑,“是……公主又怎么能和我们这些苟且偷生的平民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