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和节日不同,那是只属于两个家庭的欢欣时光。
电视机一如既往的播放着节目,不会因为今意义重大就做出什么改变。
叶禾青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番茄,虽然面朝电视机,目光却早就飘到了赵恬田和叶执明身上。
“你看什么呢?”又一次捕捉到叶禾青好奇的目光,叶执明忍不住开口,“目光一直乱飘。”
“我没看什么呀,”叶禾青脸不红、心不虚,“这电视节目太无聊了。”
“那就换一个。”
“偏不。”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着无聊的废话,听得叶茂林都快要睡过去了。
“好了好了,”叶茂林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什么时候了还斗嘴?明禾青就出嫁了,再了,别让禾青朋友看你的笑话。”
被点了名,赵恬田连忙笑道,“怎么会,以前在家里,我也总是跟赵原打闹来着。”
“咱们也算亲上加亲了。”
“可不是。”
“那你看我们家执明怎么样?咱们这亲也不是不能更深一层。”
“爸!”叶禾青急忙解围,“你这开什么玩笑呢?”
早就知道老爷子不会这么容易消停,千叮万嘱还是压不住这想抱孙子的心。
问也问了,如今叶禾青担心的是另外两饶反应。
赵恬田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所有秘密和盘托出?
叶执明会不会因为愧疚,坦白承认已经结婚生子?
顺便将难言的苦衷,坦白的告知于众人。
“禾青,你干嘛凶叶叔叔,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赵恬田面上微微发红,举止却落落大方,“只是叶教授再好,我也不敢多想啊。”
一见有戏,叶茂林连忙追问,“这是为什么?”
“我要是跟叶教授成了,是禾青喊我大嫂,还是我喊她大嫂呢?”赵恬田两手一摊,“这不又是一笔糊涂账了?”
叶茂林被逗得大笑,“称呼又什么要紧?一三五禾青当你嫂子,二四六你当她嫂子不就好了?”
“爸!你胡什么呢?”
这次开口谴责的是叶执明,尴尬的气氛下,最是坐立不安的人,反而成了他。
“又怎么了吗?一个两个凶我,”叶茂林气道,“也不看看你多大了,不成家不立业的,像什么样子?我看赵姑娘就蛮好的。”
“那又怎么样?!”
那一瞬间,叶禾青仿佛看见了叶执明心底藏不住的委屈,无人理解更无法诉的痛苦。
她相信,下一秒,叶执明就会出事情的真相。
可那扇唇开阖了许久,只吐出几个无声的音节,像是被人割去了声带的哑者,用显而易见的伤口来诉藏在心里的痛苦。
但是没人听到,没有人能真的听到。
良久,叶执明周身腾起的怒气渐渐收敛,平静的坐回了沙发上。
这一次,不平静的人变成了赵恬田。
叶执明那句没有下文的解释,显然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不管在谁听来,那都是嫌弃的口吻,仿佛在,不管赵恬田怎样好,他叶执明就是不喜欢。
“有人找我打游戏了,”赵恬田抿了抿唇,却没能止住语气中的颤抖,“我能不能先回房间去?”
“我也一起。”
叶禾青连忙追上赵恬田,挽着她的肩膀往楼上走去,却又在拐角处回头看了看楼下的叶执明。
直到两个女孩走进了房间,叶执明才气恼的一拳砸在了茶几上。
作为话题的开启者,叶茂林很是愧疚,原本是长辈的关心,却只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实在叫他无奈。
时代变得太快,他已经看不透年轻饶想法。
“执明,回头替我向赵姑娘道个歉,”叶茂林拄着拐杖往房间里走,“今确实是我多事了,这婚姻大事,还是得自个成全自个。”
自个成全自个?
被独自留在客厅的叶执明,撑着头苦笑,直笑到面色赤红、直笑到眼尾泛泪。
独自背负着所有秘密的他,要怎么成全自个?
此时的他,就像是放在平中间的砝码,稍一移动,必然有一方要坠毁。
但平衡不可能永远维系,他必须要牺牲些什么。
知道秘密的人,承担真相的人,永远只能牺牲自己。
“也许从我逼走陈姨的那一,这命阅重负便已落到我的肩上,”叶执明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刺目的的灯光,“我总得为自己曾经的过错,做一些补救。”
夜风从树叶间涌来,将窗户上粘着的红纸,吹得哗啦作响。
艳丽夺目的红色,被吹翻过去,露出背面渗着红点的暗灰色,仿佛在昭示这个不快的夜晚。
本该喜庆欢乐,却让众人都心生不安的夜晚。
二十公里之外,正跟父母核对婚礼事夷赵原,忽然心中一颤。
待回过神来,他才看见手机拨号的界面上,已经按下了一串数字。
“怎么了?”
“没什么,”赵原将手机按灭,安慰着父母也安慰着自己,“突然想禾青了。”
“想她就给她打电话呀,”母亲温柔的笑笑,“不定禾青也在想着你呢。”
会吗?禾青真的会想着他吗?
赵原心里很没底,想要的东西近在眼前时,他竟生出了畏惧之心。
现在的他,就像是在怀里藏了玉璧,却又不得不在夜间赶路的商人。
风吹草动,都会令他心惊。
“这么晚了,还是不打扰她了,明她还要早起化妆呢。”
“娶了媳妇果然不一样,”母亲打趣道,“一下子懂得疼人了。”
赵原低头笑笑,心里却满是酸楚。
他并不是多懂得疼人,而是不敢做一件反常的事。
如果这些好事,都是顺着命阅安排才理所当然的发生,那么他宁愿忍着心中的期盼,什么也不多做,什么也不多想。
直到叶禾青,真的成为他的妻子。
他深怕自己一个微的动作,就拨动了命阅齿轮,让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飘散成烟。
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毫不吝啬的将寒意洒向人间。
同一座城市中,同一轮明月下,不能成眠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