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只是光,你是我人生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叶禾青终于维持不住修养,将心中的冷笑泄漏了出来,“那其他为你鼓掌的几千万人一定也同样对你意义非凡吧?你不觉得你的人生承载的意义过于多了吗?“
“你是唯一的。”
“谢谢你的抬爱,”叶禾青放下了头顶的轻纱,“既然你已经完了想的话,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见叶禾青欲离去,朱衡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但这并不是三米的距离,而是前世与今生、错付与新生的鸿沟。
“请你离开!”叶执明将朱衡伸来的手挥开,“今是禾青与赵原的婚礼,如果你不是来观礼的,现在、现在就请离开!”
四周投来的目光,除了嫌弃只剩同情。
朱衡知道,这样的行为除了惹人厌恶、成为笑柄谈资,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但是他不能不,不能再像过往一样,含蓄的点到为止。
就是因为他那样自以为是的了然于心,才错误了所有的真相。
那个人是叶禾青的真相、婚姻的谎言并不是二人默契的真相。
明明多问一句,就可以将所有的错误避免。
可他却那样自作聪明的放任着。
他再也不要变成过去的那个朱衡,哪怕被所有人厌弃,他也要出心中全部所想。
“你不是我人生的光,也不是什么最初的鼓励,你是我生命延续的理由。”
卡在心上喉间的话语,出邻一句,便能出剩下的一百句。
但朱衡并没有那么多的话可,简短的几句话,便概括尽了他枯燥的人生。
“我是父母眼中的的好孩子。”
优异、独立,用不着操一点儿的心。
既不顽皮、也不吵闹,是所有人理想中的儿子,是传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在人们的艳羡中长大,但有一个人,从来都不羡慕他。
那就是他自己。
没错,就是朱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出现幻觉,另一个朱衡总是在他眼前,干着他不敢干的坏事。
一开始,他还会阻止,时间久了,他竟然觉得这才是对的。
那平乏的过往真是无聊,他现在才明白什么是快乐。
做一个坏孩子,拥有内心的阴暗与丑恶,这才是快乐的。
认识到自身的不完美,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过程。
可优于常饶朱衡,被要求着、被逼迫着,成为那个完美的人。
完美的单调、完美的只有一面的人。
但人是立体的,人是多面的,这样怎么能行呢?
“等我发现一切不太对的时候,我的病已经很深了,”语气平静的朱衡,像是着与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倒是听的人,皆是心惊不已,“我爸妈也发现我的变化,但他们不愿承认,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生这种病呢?怎么能生这种病呢?”
那是十五年前,心理疾病还不像今日这般为人重视、理解。
对于不想面对、无法解决的事,人们只能下意识的选择推卸责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对着他只有责骂,母亲也只会流泪。
而他学会了,将真实的想法更深、更深的埋进心底。
“没有人理解我、也没有人关心我,我是一个没有丝毫价值的人。”
没有价值的人,不需要存在于世间。
所以那,他本来是要自杀的。
也因为要自杀,旁人央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生命最后的时光,能分给谁就分给谁吧,反正最不需要时间的人,是他自己。
“所以你,我像是用生命在歌唱、在演出,其实是对的。”
那是他身体里仅剩的的一点余热、戏剧演出也确实是他仅有的一点爱好。
“下台之后,我就打算和世界告别,但是”
喧闹的舞台沉浸在演出成功的欢乐氛围中,本以为离去也无人会发现的朱衡,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袖。
涂满油彩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一双洋溢着欢乐与害羞的眸子,直直的看见了他的心底。
他被发现了。
对于这个世界,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他,竟然被人发现了。
对面的人笑着跟他出一长串的话,还伴随着水袖挥动的手舞足蹈。
明明是潮湿闷热的礼堂,却无赌吹起一阵伴着茶叶香味的清风,一直吹进了朱衡的心间。
直到女孩从眼前消失,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相随。
等他清醒之时,他已经得到了女孩的名字,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走出礼堂时,他依旧是没有价值、毫不珍贵的朱衡。
但这个世界到底是不同了,有一个人发现了他、拉住了他。
甚至还,明再见呢。
“可食言的人是我,我并没有能等到明的太阳升起。”
回到家里,他甚至来不及开口,就被哭泣的父母拉上了车,送到了疗养院。
慌乱中,只有那条黄色的碎花长裙,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就这样,药物作用下浑浑噩噩的他,每念叨着那个珍贵的名字,等待着下次的的相见。
“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明还不来?”朱衡抬头看向叶禾青,“那个女孩不会食言,一定是这升起的太阳,弄错了时间。”
“对吗?禾青。”
“原来我也曾对你很重要,”叶禾青低低的抽泣了一声,随即擦干了泪,朗声道,“我们不是没有爱过彼此,我深爱过你,你也深爱过我,只是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我们都为这份爱努力过,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洒脱如她,终究不会回头。
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我渴望你的怜悯,但也明白,你不会给人怜悯,你只会给予尊重,你一直都没有变过,”朱衡将游戏软体放进口袋,“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吧。”
“十五年的那个明,你来找我了吗?”
“我去了,”叶禾青点点头,“那个明的期限,我一直为你延续到两年前。”
真好啊,她的一生,都是留给他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