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跟随的工作人员都已不见,面前的汽车里,却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张安全座椅。
“我为什么会装安全座椅?”
“当然是为了一一啊,”叶禾青将孩子固定好,自己也坐进了后座,“孩子都需要安全座椅。”
“为了一一?”
“对啊,你怎么还不开车?”
“就来。”
启动汽车后,满怀心事的朱衡,慢吞吞的转到晾路上。
“自从有了一一,你开心越来越心了。”
“一一,经常坐我的车吗?”
“那倒没有,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叶禾青嗔道,“最近一一越发不认识了,竟然还问我你是谁。”
“那我是一一的什么人?”
这一刻,朱衡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一那样的孩子,看不懂眼前的状况。
“这个问题你要问多少遍才罢休啊?总是不安心。”
“是啊,为什么我这么不安心呢?”
“一一都这么大了,你还心惊胆战的,”叶禾青气道,“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还不肯改呢?”
“你希望我改什么?”
“我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完这一句,叶禾青便赌气不再开口,一直到了樟苑,才抱着熟睡的一一下车。
门口大樟树,像是被柔和的微风挠了痒痒,笑得沙拉拉作响。
朱衡的目光凝固在樟树完好无损的表面,“没有伤痕?”
“什么伤痕?”大大咧咧的朱弥,在他身后狠狠的拍了一掌,“你不进去在这看什么呢?没看见禾青都生气了吗?”
“她为什么会生气?”
“哇!你这么话是要被打的!”
“我真的不明白。”
“还是因为你太忙了。”
只是因为他太忙?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
失去了最珍贵的爱人,他总得用忙碌来填满这空缺的生活吧?
“今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禾青会来樟苑吃饭?”
“进去你就知道了。”
朱弥大笑着将朱衡往屋里推,每迈一步,都发出极大的声响。
两人刚一进门,便被礼花纸屑兜头洒满。
“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连站在最里面的禾青和一一,都一起挥着手为他祝贺。
原来今是他三十一岁的生日啊。
“谢谢大家,”朱衡双手合十,感激道,“我自己都忘记了。”
他是出生在春的,是一个万物复苏、百花齐绽的季节。
“你忙嘛,不过有禾青给你想着啦。”
“禾青?”
朱衡惊疑的看着众人,为什么他们会笑着出这段伤饶过往?
“叫我干什么?”
果然叶禾青面色不悦,朱衡连忙走过去,抱歉的道,“你别介意。”
“我怎么不介意?”
“对不起。”
“早知道对不起就别这样做啊!”叶禾青将一一塞到朱衡怀里,“你是怎么当爸爸的?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带一一有多累?”
爸爸?他是一一的爸爸?
朱衡定睛一看,怀里流着口水的一一,确实和他时候一模一样,难怪他觉得那么熟悉。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被叶禾青这么一,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是了,他想起来了。
十五年前,他在戏剧社的演出上,认识了叶禾青。
毕业后,他们一同考入了南溪大学,他学的是表演,叶禾青学的是戏剧。
读完大学,他们就领证结婚了。
他的演艺生涯格外顺利,很快就火得一塌糊涂,而禾青则担负起了家庭的责任,接手了家族的公司。
两年多前,他在拍戏的时候不慎受伤,电话打到家里,将禾青吓得晕了过去。
送到医院,才发现她有了孩子。
好在一一没事,不然他该有多自责,亲手伤害了他和禾青的孩子。
好在一切,都那么的幸福美满。
“大家都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朱衡招呼着父母入座,目光却黏在禾青和一一的身上,他怎么会这么傻,不陪在妻儿的身边,反倒去忙着永远也忙不完的动作。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人生空洞呢?
明明这么的幸福,幸福得像一场梦。
如果真的是梦,就让他这么睡着,永远也别醒来吧。
时间一年一年的溜走,一一也渐渐长大,他终于能认出自己的父亲,总是对着大街上朱衡的广告大喊爸爸,惹得旁人一阵大笑。
懂事的一一,开始不开心了。
他总是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承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呢?
可妈妈总是叹气摇头,目光落在穿红裙子的女子身上。
又是一个傍晚,归家的朱衡,撞见叶禾青带着一一出门。
“你这是又要去哪?你没完没了是吧?”
这是他出的话?他怎么会出这样的话来?
“我要带一一回叶家。”
“你可以走,一一是我的孩子。”
明明这不是他心中所想,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话?
“一一是我的!”叶禾青将一一塞进车里,“谁也别想夺走他!”
汽车迅速的驶出院,气急败坏的朱衡连忙驱车赶上,一切行动仿佛脱离了他的指挥,变得古怪而奇特。
追逐的车辆终于在芳鸣山停下,朱衡平车窗边,拼命的敲打。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拉了开去,又被扔上了救护车,好在被救出的禾青与一一,也在这辆车里。
“禾青、禾青!”朱衡急忙握着她抬起的手,“你撑住啊,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答应我,照顾好一一。”
“我答应!我答应!”
“不要因为我迁怒他,”叶禾青声音虚弱,“我不想骗你的,但你那么美好,我真的不舍得,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把真相一遍。”
“别了,”朱衡的泪水不断滴下,“那不重要的,我只是跟你怄气,那真的不重要。”
“你、你当年在戏剧社爱上的人,是萧飒,”叶禾青闷闷的咳了一声,呼吸越发急促,“你们才是相爱的,对不起,我默认了你的错认,害得你,失去了萧飒。”
“不是的,那不重要。”朱衡将叶禾青的手贴在脸上,哭道,“我爱的人是你,不管你是不是那个穿戏服的女孩,我爱的人都已经是你。”
那最开始的心动固然美好,但漫长的幸福温馨,才是爱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