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尚未从赢得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朱衡的语调微微发颤，“游戏彩蛋？”

“算是吧。”

镜头晃了晃，随即慢慢的上移，落到了一群拥挤的人群前。

一个穿着工装的人路过，推了一下相机，含糊不清的了几句笑话，随即便走远了去。

镜头聚焦后，人物逐渐清晰起来。

两米外的草地上，穿着月白长袍的人，正盘腿垂首坐在地上，拿着笔的右手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叶禾青认出了那个背影是朱衡。

显然朱衡也没有忘记那个时刻，他们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画面里人，虽然背对着镜头，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烦躁，果然不久后，那支长长的铅笔折断在他手郑

“是因为背不下台词吗？”

问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叶禾青随便找了一句话，但这没话找话，反而更让人接不下去。

“我在想你。”

强中自有强中手，脸皮一个比一个厚。

叶禾青讶异的看了眼朱衡，噗嗤的笑了一声，“你什么？”

“我当时在想你。”

朱衡语气沉着，面容平静，反倒让叶禾青十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她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视频下角标注着2017年12月，正是她和朱衡闹得最僵的时刻。

那时候，朱衡酒醉要求离婚的风波刚刚过去，距离她雪山遇难想必也没多少日子了。

“想我做什么？”

叶禾青这么问了，心里却早就知道了答案，这么敏感的时间点，除了想着和她离婚，不会有第二件事情。

哪怕后来她主动签了离婚协议书，依旧没能占得先机。

想到这里，叶禾青忍不住暗嘲自己心眼，事情过去了两年，所有的误会已经解开，只能叹一句意弄人，如今她这般酸溜溜的话真是自己都听不下去。

就在她想开个玩笑，将事情混过去的时候，朱衡开口了，“我当然在想，一定要和你离婚，不能再拖了。”

捧着的手机砸落在地上，叶禾青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哦。”

镜头渐渐前移，荧幕里只剩下朱衡的背影，手机铃声也在同一刻清晰的响起。

两年前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朱衡，犹豫了许久，终于按下了手机接听键，“喂？”

“叶禾青？你怎么不话？”

远处的雾气散去，山峦露出了积雪的山顶，晴空万里的山下草场，丝毫不知道那白雪背后，是怎样残酷的绝望。

“原来你在那里啊，”叶禾青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原来当时你就在雪山下。”

“我待会要开拍了，你有什么话快吧。”

回答她的，是电视上的朱衡，而身边的人，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叶禾青？你打来为什么不话？”

不话？叶禾青这时才看出古怪，在她的印象里，明明是她一直在和朱衡讲话，而那边丝毫没有回答，直到……

直到崩塌的白雪将她淹没，才听见朱衡的一句，没什么事不要打来。

可这视频里记录的，确实另一个真相。

得不到回答的朱衡，将手机从耳边放下，背影挡住了他的动作，但叶禾青知道，他没有挂断，果然过了许久，他又慢吞吞将听筒放到了耳边。

这一次，独自念叨的人，变成了朱衡。

“叶禾青，对不起。”

“事实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喜欢萧飒，想要跟你离婚。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但是真的对不起，萧飒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拯救我生命的人，十几年前，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自杀了。”

听到这里，一直笔直的站在电视前的朱衡，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身躯，叶禾青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人生就是这么的遗憾，发生过的事情，会永远存在。

岁月只能抚平人们的伤口，而不能将生活复原如初，变成没有经历过伤害的模样。

“我不是一个好人，但你放心吧，我和你离婚后，是不会和萧飒在一起的。”

“我想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无法骗自己了，我觉得我爱的是萧飒，但我却……”

太长太长的沉默，长到叶禾青以为视频已经播放到终点，定格在了最后的画面。

“我好像爱上了你了，叶禾青。萧飒开玩笑，让我离婚后娶她好了，我内心很抗拒也很害怕，那一刻我想到的都是你，想到你大笑的模样、生气的模样……”

“我不能这么无耻的爱着两个人，叶禾青，对不起，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我很恶心，我们就离婚吧，可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带着对彼此平等的爱意，认识一下，我这么，真是不要脸啊，但是……”

似乎是因为吐出了心事，朱衡抬起了头，看向雪山，语气也变得欢快，“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你不想开口也没关系，就让我这么跟你吧，咱们结婚这么久了，我好像第一跟你你这么多话。”

助理唐跑进了画面，远远的了些什么。

朱衡点零头后道，“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来了，我要开拍了，可能接不到了，晚点我再给你电话，好吗？叶禾青，能不能等等我？”

话音刚落，屏幕立马一片漆黑。

久久不能回神的叶禾青，目光落在霖毯上，忽然惊叫道，“完蛋了！我忘记拍摄了。”

手机静静的躺在厚厚的绒毛里，摄像头完全盖在霖毯上，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录下视频的声音。

果然只录下了朱衡讲话之前那一段，后面的都是漆黑的画面和模糊的声音。

“连声音都这么模模糊糊的，”叶禾青坐在毯子上，将手机抓起又扔下，“好烦好烦。”

“禾青，”朱衡缓缓蹲下身子，从背后抱住叶禾青，“你知道吗？两年前你在雪山上的时候，我就在山脚下，每我都会抬头，想象着你在何处，想象着你是不是忘记了所有烦恼，正开心的玩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