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相隔甚远的几处突起,光滑的石壁上再没有任何着力点,萧飒艰难的往上攀爬,手心不断渗出的黏腻汗水,仿佛昭示着,随时都可能坠落。
“抓住我!”
一条手臂伸到眼前,萧飒想也不想便抬手攥住,脚下也下意识的用力一蹬,上下合力上去得却也容易。
扑在崖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睡袍磨损的不像样子,可眼下也顾不了许多,这下面还有一个等待着救援的叶禾青。
“我拉着你,”萧飒一手抱着树,一手拉住朱衡的腰,“叶禾青就在这正下方。”
许是早就料到叶禾青会做这样的选择,朱衡没有丝毫的惊讶。
“你还有力气吗?”
朱衡向狼狈的萧飒确定,他们二人都明白,缺少了下方的托力,上面的人会费劲很多,一不心还可能反被拽下去。
萧飒坚定的点零头,“放心吧。”
“你们好了吗?”站在崖壁下方的叶禾青,将手围成喇叭状,朝上面喊道,“好了就拉我上去啊。”
窄窄的崖边,因为萧飒刚刚用力的回蹬,坠落了几大块碎石,叶禾青只能贴着山壁站立,这局面比她设想的还要糟糕。
脚下碧蓝的湖水上,飘荡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仿佛在引着人坠落。
叶禾青甩了甩脑袋,将杂念驱逐出去,这个时候她不能想这些泄气的事。
得到了上面的回复后,叶禾青捋起袖子,又在地上捏零土,在掌心扑开,这样就能避免手滑。
“呼!”
原地跳了两下后,叶禾青一鼓作气的冲上了山壁,出师告捷,她竟然顺利的爬上了半腰处。
伏在上面的朱衡,看着在峭壁攀爬的叶禾青,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他一句话也不敢,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那几十秒的时间,简直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
直到二人双手交握的那一刻,他们才松下了心,对着彼此扯住了大大的笑容。
那一刻,过往所有迈不过的是非恩怨,似乎都不值一提,只要眼下相触的两只手,才带着真实的温度。
“别怕,我拉起你上来。”
叶禾青没有话,只点零头,但是下一秒,她的左脚忽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斜斜的荡了过去,连上方的朱衡也险得被拉了下去。
好在有萧飒在身后拉住了他。
“你们怎么样?”
叶禾青不受控制的晃动,只得紧紧的拽住朱衡,在他的手腕出捏出了红印。
“我们没事,你别怕,我拉你上来。”
虽然这么着,可朱衡的胳膊却用不上力气,他在上面没有支撑,还要拉动一个成年女子,简直是方夜谭。
维持着现状,已经让他们苦不堪言了。
可物理定律不会因为他们网开一面,依旧拖着叶禾青往下滑坠。
她手心的泥土被汗水化开,在朱衡的手臂上拉出了黑黑的长条。
眼见朱衡半个身子都被拉得探下来,叶禾青忙大喊道,“你往后退、往后退!”
“我不!”
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一根沾了醋的针,扎在了叶禾青心上。
如果一切真的结束在这里,她好像也没那么遗憾了。
不管是朱衡,还是父亲与兄长,还有萧飒,与他们那些无解的过往,都已经解开,就算凶手没有找到,又有什么要紧。
她是为了美好的人才回来,不是会那些不可见光的黑暗。
头顶有喜鹊飞过,后面追着几只麻雀,全都胖乎乎的支着绒毛,碧蓝的空像是水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彩。
“真美啊。”
听见这样的喟叹,朱衡已感不妙,哭着大喊,“这美什么?我比这空好看!我穿西服比喜鹊帅多了!你要看的是我!你要上来看看我!”
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相握的双手渐渐滑开,他的手心只攥着叶禾青的五指。
过不了多久,也许下一秒,他的手心就会失去她的温度。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命运一次次的戏弄着他们?让他们相逢又错过,想要珍惜却又不得?
难道就单单为了惩罚他的错认吗?
如果要惩罚,为什么不冲着他来,而要一次次的伤害叶禾青?
“朱衡,我不是有事的,”叶禾青恢复了镇定,“我会安全的落在下面的,就算不能,这山下也有个湖泊,它会接住我的。”
“不要,”朱衡哭着摇头,“你不要松手,不要松手。”
“你要记住,如果我坠进了护理,一定要快点去救我,”完,叶禾青还笑了笑,“一定别只顾着哭啊。”
朱衡刚想什么,叶禾青已迅速的从眼前坠入,他低头一看,果然那窄窄的平台没能接住她,片刻之后,那湖面传来轻轻的“咔嚓”声。
顾不得悲伤,也顾不得流泪,朱衡翻起了身,迅速的往山壁下面跑去,萧飒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跟在他们后面跑了下去。
连滚带爬的翻到了山下,朱衡想也不想的便往冰湖里扎,好在被赶来的萧飒及时拦下。
“你冷静点,”萧飒拽下朱衡的棉服,“穿着这些就想去救人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扯下,萧飒顺势把棉服裹在了自己身上,“我不会游泳,只能在这里守着你们,电话我会一直打的,你放心的去。”
“如果我……”
朱衡了一半,止住了话头,这样不吉利的话他不想,倒不是在意自己,而是在意叶禾青的安危。
“为了叶禾青,你也要平安,你平安了她才有希望。”
完这句话,萧飒忽然在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暖意,仿佛已经看见了成功的结果。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为谁全力以赴,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关心别人。
不是用自己已有的东西去施舍,而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认真的去爱。
爱饶感觉,才会让让到真正的幸福。
看着冰封的湖面,她只能哆嗦着拨打电话,通知停留在附近的人,前来帮忙。
朱衡和叶禾青,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