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在了曲府门口,曲文杰揭开了轿帘,看见了大门口围着许多人,进进出出地往府中搬着东西。看那抬箱子的人到不像是普通的小喽啰,像是皇宫里边来的人。
楚萧率先走了下去,看着眼前忙忙碌碌搬东西的人。
“你要不要进去坐坐?”曲文杰将头探出来问道。
“不了,你看你们家门口这么多人,应该是来了什么贵客吧,我就不进去再叨扰了。”
瞧着那装物件的箱子,成色饱满,做工细致,甚至封扣那里还用金色的雕花装饰着,能送此等大礼,必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哪里呀!”曲文杰皱着眉头抖了抖他半干的衫子,顺了顺头发下了轿子,站在楚萧旁边说道:“估计又是我姑姑送过来的,我姑姑就这样,一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爹。”
“你姑姑?”楚萧皱了皱眉,“你姑姑是有什么封号吗?看着这箱子的样子,里边的东西应该是很贵重的吧。”
“封号?”曲文杰歪头想了想,他姑姑是后宫的嫔妃,应该算是有封号的吧。
曲文杰刚想回答时,曲怀安就慢悠悠地晃到了曲府门口,曲文杰给他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曲怀安年纪大,有些老眼昏花,站在那愣愣地看了好久,才看出来站在他儿子旁边的那个人就是在宫里头遇见的楚萧。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着了。
曲怀安眯了眯眼睛,搭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在一起。
楚萧也远远地看着他,两人都死死地看着对方,拼了命的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破绽。
忽然曲怀安走了过来,站到曲文杰旁边,半眯着眼睛,沉着声音问道:“文杰,带朋友回来了?”
曲文杰混迹官场多年,老谋深算,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奇事没有经历过。刚入仕那年心中还尚存一腔热血和清廉公正早就随着官场的黑暗和世俗的折磨灰飞烟灭了。
“爹,前不久刚见过的,楚萧。”曲文杰整了整身上皱皱巴巴的布料,害怕曲怀安再教训他在外边不成体统。
可曲怀安哪还有心思去在意他小儿子的衣冠是否整齐,一向浑浊的眼睛似乎一下子清晰了不少,看着眼前这张极其熟悉的脸,曲文杰就好像重新经历了多年以前的痛苦。
良心与私心之间的苦苦博弈;
成就和交情之间的死死拉扯;
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纵横交错。
官场的黑暗和深宫里边政治和利益的争夺将他紧紧的铐牢在了那里,如今的他早已越陷越深,如何都挣不开了。
心头忽然抽搐着一疼,双腿一下子就软了。
“爹,你没事吧!”曲文杰连忙紧张地扶住了曲怀安,“慕姑娘不是都看过了吗?爹,你是不是又没有按那个方子吃药?”
曲怀安吃力地撑着身子,依旧紧紧地盯着楚萧看。
他不明白楚萧接近他儿子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清楚那些年的实情楚萧到底知晓了多少。
如今虽然说他官位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但毕竟他是官,楚萧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楚萧的背后也许还有别的势力,也许就只有他一人单枪匹马。但是如今的曲家是他半辈子的心血,妹妹的平安是他永远最在意的东西。
私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若是是手中掌握权力的人有了私心,那边更加的可怕。
因为你永远的没有那个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你的光明正义,而遏制住坏人见不得光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