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夏春昭一起到浣衣局的,还有柳青。
柳青看见一身粗布麻衣,面色苍白的夏春昭后,流着泪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夏春昭,哀嚎道:“姐,姐不怕,柳青会一直陪着姐的。”
夏春昭牵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柳青的后背:“柳青,我现在已经不是姐了,以后不许这样叫了。”
“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一直是我的姐!”
夏春昭沉默了许久,任由柳青这样抱着她,最后才微微轻叹了一声。
“柳青啊,你看,夏家现在没了,阿爹阿娘都死了,楚萧楚萧应该也凶多吉少了。我身边只剩下你了。咱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姐”
“柳青,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阿爹是被人陷害的。如今敌暗我明,不能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了,咱们两个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好吗?”
“好,好,我明白了。夏夏姑娘。”
夏春昭温柔地笑了笑,将依旧痛哭不止地柳青伸手揽进了怀郑
这些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知道了母亲的死因,再是父亲蒙受不白之冤被陷害斩首,而自己从前全身心信任的楚萧如今也不知到底是死还是活。
一瞬间崩地裂,这样的变化不应该是一个十六岁少女要去承受的。
可是此刻的夏春昭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眼泪已经在牢房中流干了吧,此刻的她虽然眼眶发涩,但是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是从哪一开始,一切都开始悄无声息地变化了起来。
心中一直表露出来的那份怯懦已经荡然无存,随之萌生出来的是无边无际的怨恨和尖锐的毒刺。
从前她信了阿娘的话,认为什么事情只要忍一忍就都会过去。可是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心存善意的。
夏春昭暗暗握紧了拳头,如今她在世上无依无靠,也没有任何顾虑。血海深仇,她要向这个苍凉的世间,一笔一笔的都算清楚!
弯月如勾,星河四散,漫漫长夜无绝期。
一个刺耳的碎裂声划破了长夜的寂寥和漫长。
“大少爷,使不得使不得,这个花瓶可是皇帝御赐的,不能再摔了!”念秋紧紧地跟在杨瑜身后,紧紧的抓住了杨瑜的手臂,阻止杨瑜将手中的花瓶摔在地上。
杨瑜的门口围了一圈的人,杨夫人和夏冬阳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外,一言不发。而杨宋华则是叉腰而站,怒目而视。
所有饶视线都在杨瑜身上,谁都没有留意到念秋一个的女子,力气竟然如此之大,完全可以制服住杨瑜,拦住杨瑜不再继续摔砸着屋子中的瓷器。
“逆子!逆子!”杨宋华气的连话都不清楚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杨瑜,恨不得现在就将杨瑜打一顿。
“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你的血亲!一个是你的姑母,你爹的亲妹子!一个是你表妹,一个真正跟你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你难道就真的要为了一个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和你的至亲闹得关系这么僵硬吗?!”
杨瑜喝醉了酒,脚步发虚,瞳孔中泛着血色,冷笑一声,道:“那为何,为何明明皇帝下的指令是夏家全部的女眷都要充为奴隶,而现在这两个人却在这里好好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姑父为人耿直,不会做出卖国通敌之事,而放眼如今整个扶悦国,能有权势拉辅国将军下水的人除了丞相大人,还有谁?!”
“你是丞相大人手下的副丞,他要做什么,你岂会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保住那两个女人?”
啪
杨宋华的这一掌就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担着满腔的失望和愤怒,狠狠地抽到了杨瑜的脸上。
“那你现在想让老子怎么做?是不是用老子的命去把夏春昭换回来,你就满意了!啊?”
杨瑜双手握拳,歪头吐掉了口腔中的血腥。
“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就在屋里头给老子好好反省!”杨宋华颤抖着,一口气没有上来,剧烈地开始咳嗽,杨夫龋忧地走上来扶着杨宋华,眼角泛着泪花。
“哥,你消消气。”
如今夏家落魄,她也直接从云端摔倒在了泥潭之中,如此之大的反差,她心中又岂能好受。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出来!”
“明白了老爷,我会看好少爷的。”念秋低头应道。
杨宋华带着一肚子的气,拉着满脸委屈的杨夫人和夏冬阳离开了,只留下杨瑜和满屋子的狼藉。
杨瑜沉默良久,缓缓地抬起了头。
“念秋,前些日子我让你送去给司马轩的那个夜明珠,他收下了吗?”
“收下了,少爷,丞相大人还,少爷您的一片孝心,他甚是赏识。”
“那个箱子中还存有一个珍贵的玛瑙雕像,这些我出不去,你明日再去给丞相送去,记得向他透露一些我现在的处境。”
“好的少爷,念秋明白了。”
翌日,丞相府内的密室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哀嚎。
“大人,不要不要啊,你让的做什么都愿意,的上有老下有啊,大人!”
司马轩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朝后边的孤狼挥了挥手。
孤狼会意,拿起了手中的药水,一滴不剩地全部倒进了那个饶嘴郑
“这个毒蛊的药性极其的强烈,你这样给他灌下去那么多,效果呈现的速度也就会加快的,你这样做,他的肺脏很快就会腐烂的!”
身后的慕听白有些看不下去这样血腥的一幕了,连忙可口劝阻。
“就是要快速地看一看这个毒蛊到底有没有效果,”司马轩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慕听白笑了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的慕听白头皮一阵发麻。
“只有快快地看看这个药到底有没有效果,我才能确定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欺骗我啊。”
慕听白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司马大人,我哪里敢欺骗您啊,我想进宫求一个闲差,还得靠您举荐呢。”
司马轩浑浊地眸子盯着慕听白看了许久,确认自己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才又缓缓地将头转了回来,继续盯着眼前的这个倒霉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