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运盯着一张狼狈的大花脸,埋着头坐在院子中奋力搓洗着。
刚才赵嬷嬷了,要是在午饭之前,洗不完所有布料衣物的三分之一,那她今日中午依旧是吃不得午饭的。
苏运已经饿了整整一了,再加上刚才挨了一顿毒打,现在已经是头昏脑涨,连抬胳膊都费劲,拼死了力气才费劲儿地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拿起来放在搓衣板上边搓洗。
她可不能再继续不吃饭了,若是再不补充体力的话,苏运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
周围一群闲下来的宫女叽叽喳喳地围坐在她的周围,但是却都离她远远的。
苏运这样频繁地被赵嬷嬷惩罚,定是做了什么让赵嬷嬷不开心的事情,惹得赵嬷嬷生气了才会这样罚的。既然连着两日这样罚,而且还罚的那样的重。
并且看苏运脸上的伤,一看就是赵嬷嬷打的。
虽然这一群宫女们并不知道今日早上,就在她们吃饭的地方的边上,也就是那个厨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一群宫女也是在宫中混的时间挺长的一群姑娘们了,自然是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赵嬷嬷都将苏运厌恶成这样了,赵嬷嬷可是浣衣局的最高管事,惹恼了谁都不能惹恼赵嬷嬷啊,若是真的惹了,那日后还怎么在浣衣局混?
既然是赵嬷嬷厌恶的人,那自然是不要去接触为妙,免得给自己召来了一身的腥气,惹得赵嬷嬷将怒火移到自己的身上。
苏运面无表情,机械一般地洗着衣服。
她自然是能听见周围饶议论之声的。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听。
今日早上,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跟是中了什么魔怔一样的,怎么就那样喋喋不休,不依不饶了呢?
都这么多年了,自己的这个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
一遇见事情就容易激动生气,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丝毫不顾及这样子做,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这个苦果子她从就吃了好几回了,连她阿爹都曾训诫过她,她这个暴躁易怒的性格若是不改的话,日后定是要吃大亏的。
可不是吗,这次不就是吃了大亏吗。
怎么就那么傻,竟然当着赵嬷嬷的面跟她叫板,苏运啊苏运,你还真的是没有脑子!
冷静下来的苏运恨不得将自己再狠狠地抽两巴掌。
自己在赵嬷嬷面前的形象已经全部都毁掉了,日后他若是还想在浣衣局呆的舒坦清闲,怕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那又如何是好,她不过就是一个家世败落的宫女,估计这一辈子,在这个深宫之中都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离开浣衣局,这让她怎么办?
苏运不由地越想越慌乱,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没有了章法。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苏运回头,发现来人竟然是夏春昭。
苏运瞬间红了眼眸,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
夏春昭淡淡地看了一眼苏运红肿的双颊,慢慢地:“赵嬷嬷让我来告诉你,昨日你洗完的那一批衣服,各个宫里边已经开始派人来催促了,你今日下午日落之前,务必要将那些衣服都给各个宫里边的主子娘娘送到,若是没有及时送完,主子们怪罪了下来,罪过还是你一个人承担。”
“什么?”苏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赵嬷嬷让我一个人今日将昨日洗的那一堆衣服送完?怎么可能,你看看,我这边还有这么一大堆的衣服,这些衣服我今日也是要洗完的!”
“这个我管不了,我只是帮赵嬷嬷传话而已,赵嬷嬷了,今日好的再给诸位宫女放一假的,所以她们今日按理来是什么都不用做的,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有劳苏运姑娘你跑跑腿了。”
“你!”苏运气急败坏,一拳砸进了身前的水盆之中,溅出来了一簇的水花,但是水花倒是没有落在夏春昭身上半滴,相反的,倒是将苏运又淋了一个满身。
苏运被这冷水猝不及防地激着,哆嗦了一下,咬牙切齿地一瞪,干脆转过身去,不再言语了。
近日也不知道到底走的是什么霉运,还是自己与夏春昭八字相冲。怎么她一来,自己身上就准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夏春昭默默地看着苏阅背影,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家。
虽然夏冬毅之所以会从边疆调回来,顶替了苏运父亲的位置,是因为皇上知晓了此事之后,故意卖给了夏轲一个面子。但是归根到底,苏家的衰败还是与夏家有关系的。
若是自己的阿爹不去当着皇上的面提出自己儿子生病的这件事情,也许苏阅父亲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来了,苏家也就不会因此而走向落寞了。
到底,苏运与她还算的上是同道中人,都是家门败落,一夜之间,从不愁吃穿,佣人伺候的大姐,变成了阶下囚,任人践踏,毫无尊严可言。
今日苏运在赵嬷嬷那里所受到的一切屈辱,对夏春昭来,都是一个警示。
此刻的她,也不过就只是一个的浣衣局宫女,若是不谨言慎行,真的摊上麻烦了,自己的下场应该也不会比苏运强上多上。
夏春昭在苏运身后无声无息地发了许久的呆,就在苏运以为夏春昭早就已经走的时候,夏春昭又再次冷不丁地开口了。
“这个药膏,你记着抹上,这是我从前还在夏府的时候别人送的,效果倒是不错,坚持擦上几日,伤口上的疤痕就下去了。”
苏运白了夏春昭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不需要你在这里装好人!不就是疤痕吗?我又不害怕脸上有疤!”
苏运的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殊不知,自己心中也正泛着怵。
正巧,周围坐着的宫女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你瞧,她那张脸算是毁掉了吧,左边一个扇形的疤,右边一个五指印子的疤,真的好滑稽啊,笑死人了。”
苏运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巴掌是她挨的,她自然是知道伤口有多大。
苏运没好气地将夏春昭手中的药膏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