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那晚饭桌上江末说要毁隽风的容,虽然后来说是放弃了,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有突发奇想地有了别的主意,因而接下来的几天,江末起床的时候都没有见到隽风的半点影子。
一日晚上,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江末盯着对面低头扒饭的人,疑惑地问了句:“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躲着我?”
隽风夹菜的手一顿,语气坚定地开口:“没有。”
“真的?”
“真的,我读书比别人晚,懂得太少,自然是要勤奋一些,”隽风面不改色地解释。
“这样啊,”江末半信半疑,想起她当年自己读书时的事来。
“你在私塾里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没有,”隽风眼神一闪,心里莫名带着几分警惕,握着筷子的手也下意识收紧。
江末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
隽风沉默着没有回答。
江末看他的神情,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读书比别人晚,进私塾也是晚了不少,估计是跟别人聊不到一块去吧。
“你也别灰心,你只是起步比别人晚,并不代表你比别人差,当然,除了读书之外,你也要多结交一些朋友,有人陪着一起上学也是挺好的。”
隽风听着江末讲了一大段话,有些迟疑地问:“你是要跟我讲这个?”
“嗯,是啊,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江末有些不解。
“没有,”隽风摇了摇头,他只是……以为她有什么企图,原来只是关心他在私塾的情况而已。
关心?这两个字浮现在隽风脑海里,顿时使他有些不安,不,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会关心他,他现在就相当于是她买回来的奴仆罢了。
江末没有注意到隽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边吃饭边说:“对了,院子里新买的木柴,吃完记得去劈了。”
隽风眉宇轻皱,“又买?上次劈的不是还没有用完吗?”
“是……是吗?”江末眼神闪了闪,“叫你劈就劈,那么多话干嘛,多了不是可以存起来。”
隽风被她的话噎住,他明明记得柴房都快被堆满了,而且夫子布置的课业也不少,他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才勉强将活干完,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难为他而已。
也是,谁会对一个买回来的仆人那么好呢,是他多想了,不,是他根本不该有这种心思。
“我吃完了,”隽风将碗筷一放,转身出了房门。
江末一脸迷茫地呆了呆,转头看了眼桌子上还剩一半之多的饭菜,心想他是不是学业太重都没有胃口吃饭了,但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江末放下碗筷走了出去,她的原意是借挑水劈柴锻炼他的身体,让他不要看起来那么羸弱,可不是叫他不吃饭就去干活啊,要是累倒了怎么办。
隽风手里的动作不断,拿着木柴一根根劈着,下手又快又狠,像是有谁惹他生气一般。
江末也是察觉这会儿也是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了,但是……
“我说过每顿不准留剩饭剩菜,桌子上剩的那些你全去吃了,”不吃饭糟蹋自己的身体算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只有刀劈木柴的咔嚓声。
这是发什么疯?
江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懒得去想他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关门声,隽风握着刀的手越发用力,直接将立在那里的木头劈了个稀巴烂。
手里传来一阵刺痛,他抬手一看,却是手掌被磨出了血。
他这是怎么了?
他闭眼将眼底的丝丝懊恼掩去,再睁眼已是一片冷漠的神色。
江末没想到的是,隔天起来的时候,饭桌上还残留着昨晚的饭菜,而且早饭也没有做,原本该做饭的人也是不见人影。
还真闹上脾气了?啧,不听话的孩子真不乖。
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江末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也不知是不是手上沾了油的缘故,江末失手打碎了一个瓷盘,弯腰去捡碎片的时候又将手指割伤,血珠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滴落在地上。
江末却只是呆呆看着,任由血从指尖滴落。
在隽风没有来之前,她也是一个人洗衣做饭的,倒是没有打碎过什么东西,果然,人久不干活就会变迟钝啊。
将桌子收拾干净,江末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本书出来,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躺着看书,而这一看,直接就看到了晚上。
江末躺在摇椅上睁开眼的时候,天空已经一片漆黑,屋子里也是没有半点星火,看来是人还没有回来。
以往这个时候,他不是该回来了么?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咕——”肚子饿了的声音响起,江末这才记起她一整天没有吃饭的事情来。
将屋里的灯点亮,江末走进厨房,准备自己做点吃的,总不能因为没人做饭就饿着自己。
隽风推开大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女子站在灶台边煮着什么,浮起的白气将她的模样遮住,带着柔和的烟火气息,让人感到心里一暖。
“你回来啦,我煮了点粥,你要不要吃点?”江末转头看见站在院子里的人。
隽风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脚步却先一步迈了出去,等他走近厨房才回过神来。
“你杵在门口干什么?”江末端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
隽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走到桌边坐下。
碗里的白粥混着几片绿色的菜叶,看起来简单至极,却莫名让人觉得温馨。
江末对着还冒着白气的粥吹了有一会儿,对面的隽风已经吃了好几口,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
江末舀了一勺,刚放进嘴里就顿住了,她这是放了几把盐才能把粥煮到咸成这样。
“你……味觉有问题?”江末看了一眼还在吃的隽风,这粥都咸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吃得面不改色。
“没有,”隽风回了一句。
“那你还吃?这粥这么咸。”
“以前……”隽风像是想起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习惯了,比这难吃的都吃过。”
江末想起他以前是在戏班生活的,估计在戏班里因为年纪小被其他人为难过吧,而且他是十岁才进的戏班,在那之前经历过什么也没人知道。
“你这是做什么?”隽风看着江末将她自己那碗粥推到他面前。
“既然你都吃过更难吃的了,那再多吃点也无妨,喏,都给你了,吃完记得多喝水就行,加油,”江末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
隽风……
这人真的是……无可救药。
就在这时,江末的肚子突然又叫了起来。
完了,丢人了。江末面不改色,耳朵却突然红透了。
“咸是咸了点,加点水还能吃,你说呢?”隽风将那碗粥推了回来,一起的还有桌上的一壶水。
江末……
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真是风水轮流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