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门口，齐洺和郑来接过一位警官送来的资料，互相寒暄了一阵后，等那警官一走，连忙查看手中的资料。

“性格内敛？”

“胆小怯懦？”

齐洺和郑来惊呼出声，而后对视了一眼，在确认自己没有眼瞎之后，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了。

现如今性格内敛，胆小怯懦的孩子……都是这么彪悍的吗？徒手劈警察大队长，被抓回来还这么目中无人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余光透过审讯室玻璃看见里面的人在招手，齐洺赶忙将收到的资料递了进去。

江隽风接过资料，也不管齐洺逃命一般溜出去的姿态，低头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目光只在那家庭成员那一栏里稍稍顿了一下，原来是个孤儿。

看完了薄薄的资料，江隽风继续抬头审视对面的江末，她低垂着头沉默着，脸上稚气未脱，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有点像高中生的模样，只是……想起刚在大街上被她压着打的事情，去他丫的高中生。

“你这身手在哪学的？”江隽风开口问道。

“这跟我袭警的事有关系？”江末闻言，抬头看着他。

江隽风勾唇笑着，“无关，怎么？还是不肯交代袭警的原因？”

“我说了，认错人，”江末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

江隽风眯了眯眼，他做这行也有不短的时间了，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这人，不像在说谎，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人也打了，局子也进来了，你说我跟那人长相一样，名字一样，现在就说认错了，说说，怎么认出我不是你要找的仇人了？”江隽风漫不经心地盯着江末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许别的东西来。

听到这话，江末微皱起眉头，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感觉不一样。”

语气颇为冷淡嫌弃。

这话明显出乎江隽风的意料之外的。

只见他往后面的椅子靠去，唇角扬起几分笑意，用带着些许玩味的语气说道：“感觉？该不会是你还对那人旧情难忘吧。”

“是，忘不了，”江末回答得干脆。

没等江隽风把脸上的笑收回去，便听她继续说道：“以后要是能再见，我能把他的皮扒下来。”

江隽风眼角一抽，这仇，好像真的还挺深的。

江末瞥了一眼江隽风听到这话的反应，掩去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再在这里折腾下去，好像也得不出别的什么了。

江隽风察觉到她的打量，也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先说好了，我是家里一根独苗，没有孪生兄弟，虽然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不少，但加上名字一模一样的就难说了，你……确定自己是认错了？”

“我也希望不是，”江末神色淡然。

听到这话，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江隽风也忍不住唇角一抽，看她这意思，倒是希望他真的就是她的‘仇人’了？

最后，江隽风把江末交给了齐洺，在写完一千字的检讨之后，江末终于在一片深沉夜色中踏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警局二楼的窗户，三道影子映在了窗户上。

“队长，就这么放她走啦？”齐洺蹭到江隽风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底下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

“不然？”江隽风挑眉，“要不是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以为我闲的，专门抽时间来审问她。”

齐洺和郑来皆是神色一肃，的确，那件案子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刻，这当头他们定是要万分注意的。

“那她……有问题吗？”郑来迟疑着问出这句话来。

江隽风沉默着没有回答。

离开了警局，江末一路往家里走。

沿着有些幽暗的楼梯爬上三楼，江末摸出书包里的钥匙，没等她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嘴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堵住，随即脖子上便被架上一把泛着冷光的小刀。

“别喊，开门进去，”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血腥味混合着沉重的呼吸声。

江末被惊出一身冷汗，一时没有动作。

“快，”见她不动，身后的男子再次开口，彼时正好有连续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江末稳着心神将门打开，等门一合上，便听见门外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过了约莫十几秒才渐渐远去。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江末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别叫，我就放开你，同意的话就点头。”

身后那人的声音传来，江末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捂住江末嘴巴的手松开，江末连忙向前走了几步，退到了算是比较安全的范围。

借着窗户外面照进来的灯光，江末隐约能看见那半蹲在地上的身影，即使隔得远了些，那股血腥味依旧很重。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江末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急救药箱，她将急救箱放在那人面前，迟疑了着问：“要不要开灯？”

“你不怕么？”男子的冷笑声传来，即使是在黑暗中，也不难想象那人现在唇边是挂着一抹讽刺笑意的。

江末没有回答这个他这个问题，因为……她直接就伸手把灯给开了。

突来的光明让人的眼睛有些许不适应，等江末缓过神来，便看清了那半蹲在门口的人，带血的脸上露出呆愣的神情来，显然没有想到江末会这么做。

江末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人的脸时微微一顿，但很快便将目光收回。

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很合时宜的黑衣，剪了一个寸头，面容称得上俊朗，右边眉毛处的一道刀疤使他平添了几分戾气。

江末看向他右手捂住的腰部，隐约可见有鲜血还在流出，这大概就是他身上那股血腥味的重要来源了。

“你就这么……把灯开了？”男子看着江末，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自己家的灯，为什么不能开，”江末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身刚走了几步，脖颈上便再次被冰凉的刀刃抵住。

“你以为你看到了我的脸，我还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门？”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嗜血的意味。

“你……现在是贼？”江末背对着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男子唇角一抽，显然是不开心听到这个称呼。

“哦，那是……黑道？”江末猜测道。

“……”

“也不是？那是什么？”

“……”

听清楚江末的问题，男子脸上露出十分怪异的神情，是他长得不够凶狠还是手里的刀不够锋利，这人居然有心情在这里跟他扯他的职业？而且还越问越起劲？现如今的学生，胆子都是这么肥的吗？

如果他知道这位胆肥的学生几个小时前当街袭警，那他就不会只说她是胆肥这么简单了。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答，江末以为他是不想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

“你身上的伤应该挺重的，要是再不止血，你怕是没机会看着我死，”江末一把握住男子拿刀的手，稍一用力便捏得男子撒手。

刀落地之后传出哐当的脆响，江末也不在意，将刀捡起来之后便往厨房走去。

男子站在原地好一阵，直到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传来，他才赶忙回过神，拿起地上的急救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