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笼这具分身的力量随着无心佛那一嘴，直接‘消化’掉了，几十位宗师级气血，半条龙脉，在无穷的佛力海洋之中，疯狂溃散。

“不妙！”

千万里外的本体感应到这般情况，面色微变，毫不犹豫双手虚抓，大气运分割，注入分身。

就在分身崩溃的前一刹那，龙身猛然散开，化作龙首、龙角、龙爪、龙鳞、龙筋、龙尾、龙眼、龙髓八个部位。

‘幽冥秽土、地藏转龙！’

话音一落，地藏王的幻影浮现，六道轮回之力裹住真龙八部，反方向转动，渐渐，佛力渐渐不再成为吸取龙力的工具，而是缓缓注入其中。

爪牙、鳞片尽数收去，身体变扁变宽，肉冠从龙首挤出，很快，一条小号的娑竭罗龙王诞生。

大蛇从佛海下沉，佛光越来越暗，‘哗’的一下，大蛇从盐海中探出脑袋，目光所视，是无边的盐海，还有零星的岛礁。

‘这是，佛门二十诸天中的娑竭罗龙天！我又一次被吞入净土中了。’

‘幸好本体是四龙之主，拥有钟吾气运，我又参悟幽冥秽土转龙法，化龙为蛇，避开净土吞噬。’

戚笼的蛇身顺着海水游荡，很快就在一座岛礁上看到一张熟悉面孔。

杀佛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妙，从脚掌开始，渐渐开始石化，等戚笼游过来时，金身已经石化一半。

杀佛苦笑一声，道：“没想到这次不仅度魔失败，还连累了师兄。”

戚笼巨大的蛇眼冷冰冰的盯着他，好半晌才道：

“莫要装了，这不是你算计好的么。”

杀佛讶然道：“师兄何意？”

“佛心种魔大法，不是只有红莲僧一个人会，当初他留给他女儿魔后的《大自在心经》我也看过，红莲念有一种藏匿手段，便是藏于魔性杀意之中，外人怎么也看不出来，你是故意中了波旬的算计，被无心佛所吞，对否？”

杀佛苦笑一声，将嘴一张，一朵红莲吐出，任由莲花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一种独一无二的佛性。

莲开创世，莲合灭世

“当年大师兄为我塑金身之际，这红莲念便留了下来，二师兄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杀佛诚恳道：“实不相瞒，师弟有一事相求师兄。”

戚笼面无表情道：“你且说说。”

“想请师兄在某个重要关口，杀了木叉公。”

“木叉公，亡国七灾之一，古佛点化的那根菩提木？”

“没错，现在木叉公的本体就在此界之中，它意指福堂，福堂众生能进，它不能进，请师兄在它进入之前，将之毁灭。”

“福堂？”戚笼愕然，这怎么又跟大劫力量扯上关系了，而且是最神秘的一道。

“你等等，无心佛、波旬、还有你、木叉公，还有八难、福堂，到底是什么联系？”戚笼心中一动，“还有那位长公主殿下，她的死，怕也是故意的，你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杀佛双手合十，“师兄想知道，师弟自然会说，只是法不传三人，师弟只能捡能说的说。”

“当初燃灯世尊传下两大佛脉，三大弟子继承古佛遗志，其余僧人继承古佛佛理，化净土，合无心如来，虽手段不同，但其心一也。”

“波旬是大雷音寺怨憎化身，被古佛击败、毁去法身，留在此界的唯一原因，便是借助八难之力逆佛化魔，重修肉身。”

“木叉公为上古菩提木，虽为恩师点化，但一心想超越恩师，坐上古佛之位。”

“大师兄从佛道寻不得解脱，遂入魔道；师弟意图以杀证佛，终究杀不胜杀。”

“长公主欲继承初代妖皇遗志，从乱局中找出一条救世之道。”

“是故在师弟看来，大师兄无错、我无错、大鸠府无措、长公主无错，甚至于波旬无错、木叉公亦无错，若是强分对错，那便落了个下乘。”

戚笼道：“这世上道理千千万，到最后还是用刀来讲理的，谁的刀更锋利，谁便更有道理。”

“师兄说的极对，”杀佛笑道：“无心佛想要收众生合一入净土，尚缺古佛三念，所以它来了，波旬要想吸收世间佛子的佛力，重化如来暗面，所以他在暗中算计，而师弟想要以杀证佛，自然持戒刀来此，木叉公想要夺回古佛之位，除了要化尽此界佛性，还要进入福堂，从天地意志中分离出当初的古佛佛性，这须借助八难之力。”

“所以这一战终究是会来的，三佛创世不可避免，三佛灭世也避无可避。”

戚笼蛇眼微眯，缓缓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让我去杀木叉公，你是笃定他会赢到最后？”

“不，师兄，它必须赢到最后，世上无佛，众生才能上彼岸。”

“岸上可未必比河上要太平。”

“终究无风波之厄。”

“那我能有什么好处？”

“师兄想要什么好处？”

戚笼抬起蛇头，思索了片刻，道：“我想要波旬的脑袋。”

杀佛笑意更盛：“未必没有这个机会！”

“二师兄，古佛三弟子排名未必无因，师兄炼化红莲念，必有所得。”

随着最后一句，杀佛双手合十，全身化作石像，一点气息都无了，只剩下最后一点钟音梵声微微响起。

“一灯既燃，灯灯具燃，念念不忘，必有佛响。”

莫名的，戚笼脑海里想到了这么一句话，这是《大般若火佛涅槃经》的开篇总纲。

而且戚笼也明白了一件事，长公主的死，是一种谋划，杀佛的死，也是一种谋划，或许无心佛、木叉公，也在这个谋划之中，至于还有谁参与，短时间内倒猜不出来。

但是杀佛将遗志交给自己，而长公主必然也有托付之人，这个人很可能跟皇族有关。

想到自己自得到燃灯念开始，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佛门之事——

‘这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一切都算计好了，都在那十八层地狱住着的老和尚计划之中。’

戚笼念头一闪，红莲念、《大自在心经》，便彻底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