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年轻人,你感觉很强啊。”
在埃尔贝里伯爵府的大厅里,一个蒙着脸的男子正和一个男孩攀谈着。
“年轻人?啧,这是易容术?”蒙着脸的男子正是麦凯格,至于为什么要蒙脸,仅仅是因为他想避开麻烦罢了。
“不是不是,呃,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总之我想我比你年长许多吧,你几岁了?三十?四十?”
男孩......或者随便给他什么称呼,把地上的垃圾全扫进了扫帚里。
“我六十三岁了。”
狩魔人在宽广无人的大厅里瞎转,一边凝视着那些油画,上面大多都是狩魔人的肖像,十三幅画里有十二张都是一个扎着白色马尾辫的英俊男子——冰霜剑士塞戈文。
“长这么帅却不找女朋友,真是白瞎了这张脸。”麦凯格嘟哝道。
“喂,话说你是这里的佣人吗?”
麦凯格回过头问男孩,后者正卖力地搬起一个花瓶放到角落去。
“不是,这只是我的兴趣罢了,一切都要整整齐齐的——这是冰霜大人留下来的训诫,整个伯爵府都要遵守。”男孩摇摇头,“你呢?你是这里的客人?”
“啊,也可以这样说,我在等人。”麦凯格含糊道,对身份不明的家伙最好谨慎一些才是。
“我也在等人,等一个帅气程度仅次冰霜大人的家伙。”男孩突然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你知道吗,那时候他还给过我一把匕首呢。那可是大陆最强者之一,冰霜大人告......的回忆录里面写过,那个人认真起来连他都可能被打败。”
“哦?那是谁?”
麦凯格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看看小男孩,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不告诉你,小屁孩,哦不,大叔。反正不可能是你,我是没见过哪个强者颓废邋遢成这个样子的。”
男孩一甩绿色的头发,麦凯格恍惚了一下,那可爱的身形和眼睛完全不符,瞳孔中仿佛闪耀着智慧。
这孩子恐怕是伯爵府中的重要人物,例如,弗兰克的堂弟?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喝了口茶,双腿在空中晃啊晃的。
“我叫......麦......麦......麦子金灿灿。”
麦凯格脑壳突然一疼,脱口而出。
大厅安静了几秒。
噗!
男孩一口热茶喷出来溅到了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看上去要窒息的样子,一边死命翻着白眼。
”麦麦麦麦麦,麦子金灿灿?”男孩指着麦凯格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的上神啊,你和你爸妈有仇吗?这简直是我听过最糟糕的名字了!“
麦凯格脸都黑了,早上真不能喝酒,这不,头一疼说话就乱了。
“有问题吗?不,什么问题都没有,小屁孩,倒是我要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我叫格,格,格子黑!”
麦凯格刚掏出酒瓶要喝一口,手一抖差点把宝贝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
狩魔人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努力忍受着笑哭的冲动,指着小男孩,“恐怕你不是和父母有仇,是和祖宗十八代结仇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麦凯格深吸两口气,右手有些颤抖,瓶子都拿不稳了。
这是什么鬼,格子黑?我看玛丽的黑森林才黑呢!
艰难地喝下一口酒,麦凯格突然觉得一阵轻松,至少很久都没有这么愉快地笑过了,感觉还不错。
上一次笑成这样还是三十年前冰霜把笑笑草放进了料理里面......
麦凯格打了个寒颤,真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那么,格子黑先生,你要等的人到了吗?”
麦凯格找了张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随手把长剑解下来靠在墙边。
“没到,你的呢?”
“也没到。”
男孩眼珠一转,嘴角微微翘起三度,突然开口,“麦子金灿灿大叔,不如我请你吃蛋糕?很好吃的哦。”
男孩转身跑开了,片刻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奶油外层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起来特别好吃,但是——
麦凯格灵敏的鼻子瞬间感到了不对劲,这蛋糕有古怪。
毒是没有的,但是里面怎么有股淡淡的辛辣味?
男孩笑眯眯地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怎么,吃吗?”
麦凯格冷冷一笑,想坑我?
狩魔人在随身的袋子里掏了掏,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把眼前的这个小瓶子灌进格子黑的嘴里,虽然这瓶东西真的很珍贵。
普普通通的金属瓶子上是狩魔人文字——冰霜特制贝戈拉魔蛛毛发饮料,草莓味。
“吃,当然吃,不如你也喝点饮料?”
男孩一咬牙,“喝,当然喝,怎么不喝?”
两人颤抖着拿起桌上的食物和饮品,麦凯格吞了口口水,一口咬了下去。
当年连冰霜的早餐都能吃掉,就这点,有什么......
哦,上神啊,我有朝一日竟然会死在蛋糕手里!
辣!辣!连奶油都是辣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辣的东西!
这真是,太糟糕了!
眼前似乎隐隐发黑,但是麦凯格忍住了要晕过去的冲动,因为他要看着格子黑喝掉那瓶饮料。
桌子的另一边,格子黑拧开了瓶盖,凑近闻了下。
咦,挺香的,完了,自己不会坑了一个好人吧?
但是这种幼稚的想法在三秒钟后就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样直接消失了。
散发着草莓芬芳的液体滑进了喉咙,那一刻男孩觉得自己仿佛生吞了一吨牛粪,而且还是冒着热气的那种——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牛粪的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羞耻的秘密——但他的意识已经在疯狂警告他,千万不要让那些液体滚进肚子里!
危险!异常危险!还是迟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对面大叔扭曲的面容和诡异的大笑,那是一种揉合了痛苦,快乐,幸灾乐祸和兴奋的表情,简直比冰霜殿下的三明治还可怕......
但他还是撑住了,他没有昏过去。
如果二十年后有人采访他关于那瓶液体的味道,他可以淡淡地回复一句:“臭到大脑细胞开始自主生产香薰。”
两人狰狞地瞪着对方,一个死命咀嚼着,一个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而两人则听到了这辈子最震惊的话。
“麦凯格先生,父亲大人,你们这么快就开始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