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几乎所有见过我的勇者都会问一个问题——六十五层下面是什么?”
察尔蒂斯轻笑道,即使失去了力量她还是无比从容。
她似乎很信任阿洛克不会对她怎样。
“我可以告诉你们,六十五层下方是地牢,而赛伯斯,或者用他的本名来称呼他,秦罗,他在临死前把钥匙交给了里面的囚犯。”
“里面的魔物全部都是超凡以上的存在,还有很多半神,我估摸着就算是贝戈拉巫母来了也没法活下去。”
察尔蒂斯带着阿洛克和莫娅走向六十五层深处,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魔物,察尔蒂斯的气味让它们心颤。
“喵,就是这里。”
一个古老的石雕立在尽头,阿洛克怔了下,因为那赫然是亚历山大西蒙斯!
察尔蒂斯露出了追忆的神色,轻轻抚摸着雕像的脸庞,片刻把手挪开,“雕像会和通过者对话,只有它认可的人才能过去。”
阿洛克回过神,点点头,“我知道了。”
“亚历山大,开门吧,有小兔崽子来找你了。”
察尔蒂斯是对着雕像说的,可是眼角余光却在瞄阿洛克。
雕像身上散发出一股极为晦涩的威压,除了察尔蒂斯和阿洛克,莫娅,雅达拉和所有在观望的魔物都感到了来自灵魂的恐惧。
他们仿佛在面对一把随时要落下的利剑,而阿洛克非常清楚,这把利剑的名字叫审判。
片刻,威压散去,雕像向右边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向下的楼梯,门后无尽的黑暗似乎能把人吞噬殆尽。
一行人走了进去,察尔蒂斯变回一只猫重新趴在阿洛克头顶,却被莫娅一把拽了下来。
“我这里更舒服。”莫娅把黑猫丢到背上的包裹里,总感觉很不爽。
察尔蒂斯喵了两声,翻个白眼。
“有客人了。”
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回荡不绝。
过了一会,有灯光亮起,火炬在墙上散发出炽热的红芒,阿洛克下意识抽出了轻剑。
罪孽。
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正常的世界,那些在铁栏杆构建的牢笼中的魔物,形状各异,恶心而丑陋。在另一个世界中,这些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翻滚的黑雾,那是它们所犯下的过错。
“小子,把我放出来,我可以把上古最强的术式交给你。”一个肉团子似的魔物轻笑两声,“半神级别的术式,难道你不想要吗?”
阿洛克没有理会,反而转头看向察尔蒂斯,“你说赛伯斯在死去前把钥匙给了他们。”
“是的,但不是这一层。”察尔蒂斯摇摇头,“七十层才是已经打开了的地方,只是里面的魔物都不愿意出去,因为......”
“有什么阴谋在进行?”
“不,因为他们不知道地面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些在狩猎他们的绝世强者是否还活着。”察尔蒂斯解释道,“它们宁可在地牢中恢复以前的力量再出去,没回到神级,他们都觉得不安全。”
阿洛克和莫娅继续走下楼梯,被囚禁的魔物发出一声声幽幽叹息。
楼梯越是往下,魔物的气息就越加可怕,罪孽也越加可怕。
阿洛克握着轻剑,六十七层,六十八层,六十九层......
无数只有在传说和记载中出现过的魔物都出现在了眼前,那不起眼的铁栏杆把他们都关在里面无事可做,让他们自己消耗自己的力量,直到死去。
“为什么赛伯斯要建这个地牢?”阿洛克站在通往第七十层的通道口,出声询问。
“这是他和某个人的约定,就像我和他的约定一样。”察尔蒂斯喵喵开口,优雅地落地后变成少女,“来吧,这是你的宿命,你逃不了的。”
“宿命?”
阿洛克皱皱眉头,“为什么会说这是我的宿命?我的宿命是什么?”
“你的宿命就是来到第七十层,与其说是你的宿命,不如说是那个人的宿命。”
察尔蒂斯点了点阿洛克的胸口,莫娅握紧法杖,身上散发出杀意。
“你必须面对那一位,不,应该说是他必须要面对那一位,逃避了上万年,只有解决才是唯一的出路。”
察尔蒂斯打开石门,阿洛克恍惚了三秒。
然后他的表情不见了。
他变得严肃,眼神中带着沧桑,气势节节攀升。
“察尔蒂斯,你还在等我。”
苍老的声音响起,阿洛克看向察尔蒂斯,“你还是把我带到这里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莫娅大喊,“阿洛克呢?”
她很慌张,眼前发生了什么?
“放心,阿洛克一会就会回来。介绍一下,我是亚历山大西蒙斯,上古十二骑士之一,远洋者亚历山大。”
阿洛克,或者说是亚历山大,对莫娅敬了个礼。
“走吧,那个老头子应该等好久了。”亚历山大和察尔蒂斯抱了抱,转身走下第七十层。
空气有些潮湿,言灵已经没有了,元素如同泥泞一般粘稠无比。
亚历山大挥了挥手上的轻剑,“小东西,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能见面。”
轻剑震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亚历山大。
“怎么,有灵魂了?”
亚历山大看向空荡荡的前方,踏入其中。
“那就好。察尔,你留在上面和小丫头一起,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亚历山大抬头,“好久不见,卡尔费特。”
安静,黑暗,恐惧。
“你似乎走歪了,但是不要紧,我会让你回到初衷的。”
亚历山大的脚步声在空旷中清楚而富有节奏,回音在耳中不绝。
“你说啊,为什么你要这么贪婪呢?你败坏了骑士的名字。”
“亚历山大,这才是骑士,真正的骑士。世界之灵才不懂骑士的意义。”
厚重,沉稳。
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出现,他坐在王座上,头顶是骷髅头做的皇冠,身上是黑色的长袍,上面有古老的血迹。
“只有恐惧才能审判罪孽,只有让世人恐惧才能有一个安稳的世界。”卡尔费特蹒跚走向亚历山大,“你不应该回来的,我已经成为了恐惧本身,而我无处不在。你杀不死我的。”
“即使是很久以前,我也是十二骑士之首,当年我带你们去地下宫殿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屁孩。”
卡尔费特站在亚历山大身前。
“察尔蒂斯呢?”
“察尔蒂斯在外面。”亚历山大道。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最后卡尔费特还是开口了,“现在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骑士了吗。”
“是的。”
亚历山大看着眼前的老师兼挚友,感到颇为伤感。
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却没能分出对错——骑士殿遵守亚历山大留下的戒律,最后没落无踪。
而卡尔费特最后堕落成为了恐惧之源,堕落,这算是堕落吗?
他用恐惧和力量维持世上的律法,似乎没什么不妥......
亚历山大甩甩头,“卡尔费特,你还是喜欢用各种方法动摇敌人的心智。”
卡尔费特轻笑一声,“亚历山大,你确定你能战胜我?就凭这个骑士的身躯?”
“他是世界上最后的骑士,受到世界之灵的承认,我相信他。”
“哦?”卡尔费特举起手中的法杖,“亚历山大,你最好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