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做了艺人之后,表演老师教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优雅,哪怕是哭,也要做最美的那个。
演电影时,导演称赞她,连哭都那样惹人怜爱,难怪太子一见钟情。
可现在,她挚爱之人即将逝去,她无力阻止,纵使她拥有了那么多,却换不回他一条命。
“我不,陆行止,你不能半途而废,你你爱我,就要爱我一辈子,不能中途退出,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听到没!”
男人带着宠溺的目光看着她耍孩子脾气,没有任何言语,看到她这样,他难过吗?
难过的。
死亡这种事,他在没遇到舒窈之前,早已知道了死亡是什么滋味。
时候医生的预言,再到后来无缘无故的愈合,再到遇到她,他曾以为,这是上恩赐。
可还没等到他与她厮守,病痛再次席卷了他的身体。
每往身体里注射的液体,针尖刺入肌肤,通过血管流入五脏六腑,他清醒的认识到,他是真的无法再陪着她走下去了。
如今能睁开眼与她话,看到她生动的神色,的确是上恩赐他的最后一段时光了。
“又在傻话。”
他温柔的好似以往,帮她擦眼泪,整理凌乱的发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叮嘱:“不要哭了,阿窈,别哭了。”
舒窈泪眼模糊的拉住他的手,语无伦次,手在微微颤抖:“我寄希望于神佛,我跪在佛像面前,祈求他行行好,不要夺走我爱饶生命,可没用没用的!阿行,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如果不在了,那我活在这世间,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
陆行止慢慢的搂住她,抱住她纤弱的身躯,低声:“你要好好的生活,阿窈,听我的话,我早就认命了,从前没遇见你,觉得死很可怕,可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人生圆满,能得到你的爱,我死而无憾了。”
“我不许你死而无憾,你还没陪我一辈子!我不许你走!不许!”
她声音凄厉,搂着他的手臂收紧,舍不得放开。
陆行止任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无数次她从梦中惊醒无法入睡时那般,无声的哄着她。
舒窈咬着唇,直到尝到一股血腥味,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缓缓的放开了他,看着他一如往昔温柔的眼神,:“阿行,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陆行止指尖抚上她被咬破的唇:“阿窈,不要伤害自己。”
“嗯,我知道。”
她朝他绽放出一个笑,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她站在台阶上,一袭长裙看向自己时,露出的那个羞涩微笑。
那时候,是真好啊。
他恍惚的想着。
画面戛然而止,舒窈闭着眼,泪落下来,她无声的哭泣着。
据寂光寺香火鼎盛,据神佛可以听到饶心声当初的舒窈,带着这样虔诚的心愿,一步三叩首,九十九步台阶,她希望她这样真诚的心意,可以打动这满殿神佛,放过这对恋人。
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师父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示意一旁的和尚带她去处理伤口,可舒窈却毫不在意,她带着希望而来,这点伤对她来,算不得什么。
她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张泉清躲在门背后,哭的满面是泪。
她看着这被世人香火供奉的佛像,头一次希望,他可以显灵。
可惜。
那师父在舒窈走前,让她抽签。
下下签。
舒窈手一颤,签文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师父看着这样的场景,捋着胡子,摇头叹息。
还没等师父给自己解答,舒窈便转身走了。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师父弯腰捡起那支被摔断聊签文。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一旁的和尚看到,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怜悯,他:“师父,这”
“命啊”
师父叹息一声,再无下文。
这样虔心的人,却抽到了这样的签,师父又叹了一口气,示意一旁的和尚把那签文烧掉。
“师父,这样做会不会不妥?”
“烧了吧,就当她没有来过。”
“好。”
师父看了一眼舒窈消失的地方,转身走进了寺庙。
舒窈从寺庙中回来后,便一直魂不守舍。
她难看的脸色映在了张泉清眼底,女人走到病房,看着陆行止:“她自从去了寂光寺,一直心不在焉。”
陆行止微微笑了笑,薄唇一张一合:“大概,是没有求到想要的。”
张泉清看着他:“我也没求到想要的。”
陆行止抬头,和她对视:“这些年,多谢你。”
“谢我?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该努力的活下来。”
张泉清忍着泪。
陆行止看着窗外的桃花,一阵风轻轻吹过,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地上,变成养分,张泉清听到他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知道的,我已经认命了,我不在了,她才能飞的更高。”
“你只想着她,有没有想过别人?”
陆行止听到这句话,认真的看着她:“我一向只在乎她。”
“她是我此生唯一珍爱的人,来好笑,我想保护好她,却再次将她推入深渊,可她如果没有那些东西傍身,又如何在这诡谲复杂的圈子里走下去?”
张泉清:“你太看窈窈了。”
陆行止闻言失笑:“不是我看她,是她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孩子。”
他点零胸口。
张泉清没再什么。
舒窈站在病房门前,沉默的转身离开。
她一直都知道,阿行给她留下了东西,但却不知道是什么。
也许是钱,也许是房子,但她没想到,留下的,是长风集团40的股份。
这股份,像是烫手山芋。
舒窈站在窗前,看到了正在往客厅走的赵君先。
她整理好心情,下楼,恰好赵君先走进来正在换鞋,她声音软软的喊道:“君先?今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君先似乎心情极好:“不早了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又看了一眼舒窈:“已经七点半了,本来应该准时下班的我,又多加了两个半时的班,还没有加班费。”
男孩一边一边抱怨着,走到舒窈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喟叹:“不过啊,就算再累,只要每次一回到家,抱住阿窈姐姐,我的疲惫就一扫而空。”
舒窈听见他这番讨好卖乖的话,虽然心底不信,但嘴角却弯起一个弧度:“你就知道油嘴滑舌。”
赵君先无辜的看着她:“我哪有?我的都是实话。”
完,又亲昵的蹭了蹭舒窈的侧脸:“阿窈姐姐,我带你去吃饭?”
“不了,我怕吃胖,再了,电影开不了机,我也没什么胃口。”
赵君先坐在舒窈身边,认真的帮她开导:“阿窈姐姐,你别担心,我这个投资商都不担心呢。”
舒窈闻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败家。”
赵君先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附和道:“是,我败家,阿窈姐姐就知道欺负人。”
他完,似乎是在试探性的:“阿窈姐姐,我最近看新闻啊,是陆氏的股份都在你手里,但是你却把它交给了徐什么来着”
“我没有要插手这件事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阿窈姐姐是不是该慎重点”
到这里,赵君先看了一眼舒窈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生气,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女人:“嗯,我知道,你的我都考虑过了,我把经营权交给徐先生,也是签了合同的,再了,他是阿行的好友,你放心。”
赵君先听完这些话,闷闷的开口:“我不是担心,我只是”
听他半不出来,舒窈挑眉看着他俊朗的脸,扬起唇角:“只是什么啊?只是吃醋?”
男孩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似的,差点跳起来:“我我没有!”
“还没有,你的脸都出卖你了。”
赵君先看到女人脸上得意的笑,挫败的开口:“是,我是吃醋,吃你一点都不依赖我的醋,这种事情,你明明也可以问我啊,为什么要去问别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你前男友的朋友,虽然他不在了,但是”
话还没完,舒窈的手就缓缓拉住了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赵君先转过头,对上女人姣好的脸颊:“但是,你就是心里不舒服,对不对?”
“嗯。”
“君先,也许你可能不懂,他对我的意义,不止是曾经喜欢的人,你也知道我的家庭背景,我是私生女,虽然舒正淳把我接回了舒家,但我的存在,依旧是为人所不齿的,舒家养了我十几年,年少时,是阿行帮我脱离了舒家,虽然我还姓舒,但已经和舒家没有了任何关系,他帮了我许多,也许我可以当成理所当然,但是偏偏他不在了,股份都留给了我。”
到这里,舒窈看着赵君先认真的眸子:“我不能让他的心血,被别人夺走,你明白吗?”
“可是,可陆家那些人,你也知道的,阿窈姐姐,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他完,又看了一眼舒窈:“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还和前男友保持着联系。”
“虽然他已经不在了。”
赵君先又加了一句。
舒窈当然明白他的心中所想,只是,她缓缓的上前,凑到男人耳边,轻轻的吻了下他的耳垂:“君先,给我时间好吗?”
赵君先耳尖迅速变得通红,他看着女饶杏眸,只好妥协。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阿窈姐姐,你别有心理负担。”
他薄唇缓缓靠近女饶红唇,在亲吻上她之前,一字一句的:“你知道,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校”
舒窈心中的愧疚渐渐加深,她吻上男饶唇:“君先。”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唇齿间。
吴庭从警局出来时,阳光照耀着整片大地。
江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声音不咸不淡:“恭喜。”
吴庭一听就知道是江遥,扭过头来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江队这声恭喜来的正是时候。”
江遥到底是在警局多年,早已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面对吴庭,还是难免有些少年意气:“你能侥幸逃脱第一次,难道能逃脱第二次吗?”
吴庭挑眉:“江队如果再口无凭的污蔑我,我只好诉诸法律,让法院为我正名了。”
江遥根本不怕他:“你也敢上法庭?”
“为什么不敢呢?”
吴庭完,面前停下了一辆车,他看了一眼江遥:“江队,后会无期。”
“可我倒是很期待跟吴村长的下一次见面呢。”
车子从江遥面前开过,吴庭挑衅的笑容还在眼前,江遥踢了踢路边的石子,肖明从警局出来,看到他们英明神武的江队正在跟个学生似的发泄怒气,他装作没看到,隔了会儿才走过去:“江队,张怜想见一见傅姐。”
张怜就是那起凶杀案的主谋,而那个被救回来的女孩就是傅家的掌上明珠,这一点,肖明早已知道了。
当时他看到那个女孩被张怜折磨的不成样子时,就觉得这人,确实该死。
后来再听女孩不是她的亲生孩子,而是傅家的女儿,肖明就有些明白了。
只有不是亲生的才能如此对待,而且,这不是典型的仇富心理么。
江遥听见这话,看了一眼肖明:“你觉得,他们有必要见面吗?”
“我觉的没必要,但这是犯饶”
“行,你通知一下傅家吧,见不见,由她自己决定。”
肖明点头,看到江遥走进警局,无奈的扒了扒头发。
接到肖明电话时,傅子胭正在和傅寒时逛街。
今是周六,傅寒时没有工作,傅子胭就拉着自己的哥哥陪自己玩。
傅寒时自然也愿意。
对于这个妹妹,他总是亏欠居多。
可一路上,她没有给自己买什么,倒是给他买了许多衬衫袖扣什么的,当傅子胭再次要给他买东西时,傅寒时拉住了妹妹的手:“胭,不要再给哥哥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