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夸赞道:“裴大哥,你的手艺真好,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你就有口福了!”
话说完,空气安静了下来。
忽然,自己的腰上传来了一阵温热,她转头,看到了严景尧的眼神,她看向了裴景之,又看了看裴母,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下气氛时,听到裴景之说:“谢谢江小姐夸奖,我只不过会做些家常便饭而已。”
裴母也及时道:“景之从小就很懂事,江小姐别夸他了。”
江晚霁听到二人生疏的称呼,笑着说:“阿姨,您和裴大哥就别叫我江小姐了,显得很生疏,叫我晚晚就好了,叫他景尧就行了。”
“好,晚晚,快吃吧,你不是喜欢吗?”
裴母看着江晚霁,温柔的说。
江晚霁重重的点点头,终于不再说话了。
裴母笑着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儿子,神情若有所思。
晚饭吃完后,江晚霁坐在沙滩上,看着在自己脚下的海水,因为风而吹到了自己的脚背,她笑了笑,想起了祁玉的话。
妈咪,姐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与江民宏父女缘分早已到头,过程肯定就像大哥那样,被车撞死,伪造成淹死,责任全部推到那个当场死亡的司机身上,到时候,他就万事大吉,不必再提心吊胆,有一天他的女儿会杀了他,为兄为母报仇。
预料到这个结果,可我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比如景尧。
我知道他爱我,愿意陪着我一起死,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他年轻的生命因我而消失,他有父亲疼爱,有哥哥在乎,我不想让严叔叔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我必须假死,必须隐藏自己,这样才能从被动转为主动,我一定要为大哥和妈咪报仇,这是支撑我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
妈咪,请原谅女儿的自私。
裴景之走过来时,只看到了一个孤独的纤弱背影,他看着她坐在温软的沙滩上,海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他一时走了神,直到脚下传来了轻微的疼痛感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只小螃蟹。
裴景之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他将螃蟹捡起来,走到了江晚霁身边,与她并肩坐在一起。
江晚霁转头看向他,又看到了他手中正在挣扎的小螃蟹,笑了笑:“你从哪里逮住的?”
“刚刚,它路过,钳了我的脚。”
“你要看看吗?”
江晚霁点头:“好呀。”
她小心翼翼的将螃蟹的钳子捏住,奈何螃蟹有很多钳子,只不过,这只小螃蟹的力气非常小,江晚霁不觉得痛,反而觉得掌心有些痒。
江晚霁看到小螃蟹在掌中挣扎着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裴景之猜到她可能正在思念家人,于是也识趣的没有打扰。
过了会儿,江晚霁喃喃的开口:“看到它,我就想起了我。”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被掌控在别人的股掌之中,我不得不听他的话,不得不接受那些我无力改变的事情,更不得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骨子里流着他的血液,或许现在,我已经像他一样,成为那种从前我最看不起的人。”
“还不懂事的时候,常常会羡慕,别人都有爸爸疼爱,而我的爸爸,却在妈咪变成植物人时,和别的女人搞上床,甚至还带着那个女人登堂入室,我恨他,恨他忘恩负义,当年,他只不过是个穷小子,就算祖上有钱又如何?还不是靠着我外公的基业才一步步爬上来的。娶我妈,不过是为了金钱和利益而已。”
江晚霁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裴景之:“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心肠歹毒吧。你生活在这种世外桃源,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投生在江家。”
裴景之听到她说的话,想要反驳,但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着那向海中爬去小螃蟹,歪歪扭扭,异样的可爱,他笑笑,声音在这海风中回荡着:“你看那只螃蟹,被人类抓到了会用它的钳子去反抗那些把它抓到的人,动物在遭受伤害时尚且懂得反抗,那人类作为高级动物,在受到伤害时,去反抗,也没有任何错误。”
“我从未觉得你心肠歹毒,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若是永远这样活着,会很累吧?有时候,不如轻松一下,会更能感受到快乐。”
江晚霁瞳孔看着裴景之,半晌后,她弯唇笑了笑:“裴大哥,谢谢你。”
“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裴景之笑着看她。
她发丝被海风吹到了粉嫩的唇上,裴景之下意识的伸手想帮她拨开,修长的指尖将要触及到女孩儿的唇时,江晚霁握住了他的手腕,她问:“裴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裴景之这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江晚霁这么直白的女孩儿,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话也能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随口问出,他愣了愣,耳尖红了。
江晚霁知道,他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江晚霁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裴大哥,你有没有过喜欢的女孩?”
裴景之很快的回答:“没有。”
“那那个清婉姑娘呢?她应该跟你很熟吧?而且,她还给你做饭吃,你们”
“我不喜欢她。”
听到裴景之这么着急的解释,江晚霁嘴角的笑意更深:“我知道,看你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和那个清婉姑娘没什么不同。”
裴景之轻掩嘴角咳嗽了声:“嗯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身后男人的声音:“晚晚,裴大哥,你们还没睡啊?”
“正要回去睡了。”
江晚霁说,站起身来,她看了一眼裴景之,弯唇笑了笑。
严景尧却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难道是又背着他商量了什么事儿?
裴景之站起身来,听到严景尧说:“裴大哥,真不好意思啊,晚晚一向都是这样的,她长得漂亮而且能力又出众,有很多青年才俊追的。”
江晚霁越听这话越觉得奇怪,她瞪了一眼严景尧,可惜严景尧就像看不到她的暗示似的继续说:“裴大哥,如果晚晚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的话,你别介意。”
裴景之闻言笑了笑,对严景尧说:“其实,江小姐也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严少爷也不用这么紧张。”
严景尧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就好,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好,晚安。”
裴景之看着严景尧和江晚霁渐渐走远的背影,看了看远方的星空,神情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江晚霁看着严景尧说:“裴大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刚刚不该那么没礼貌。”
严景尧闻言,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江晚霁的背影,几乎有些酸涩的开口:“我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可是,他怎么配喜欢你?”
江晚霁转过头看他:“的确,他是不配喜欢我,但是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拿那种话来刺他,你的大度哪里去了?”
“大度?我”
话说到一半,严景尧忽然顿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晚霁,直到几分钟后才低声说:“我知道,我是不该拿话刺他,但是当时我没忍住,明天,我去跟裴大哥道个歉。”
江晚霁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和自己据理力争,后又听到他服软的话,她点点头说:“本来你就应该道歉,如果不是裴大哥,我可能早就被江民宏的人发现,或许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站在这里。”
严景尧走上前,看着江晚霁的眼睛:“对不起晚晚,我不该任性,我我知道裴大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不应该那样。”
“你知道就好,好了,我先回房了,很晚了,你刚恢复,也早些休息吧。”
严景尧唇瓣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江晚霁渐渐走远的背影,却终是没有开口。
到了常海,芸儿的出现算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蹲守在常海的记者和媒体们都纷纷上前来,要问芸儿关于江晚霁的事情,毕竟,芸儿是江晚霁的左膀右臂,也是江晚霁最为信任的人。
芸儿身边的保镖急忙上前来帮雇主挡住,但是那些问题却都朝芸儿一个一个的砸过来。
“芸儿小姐,请问您对于江大小姐失踪怎么看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您此刻的内心活动是什么?”
“江大小姐是否还活着?”
芸儿闻言轻笑一声,随便的接过了一个话筒:“大小姐失踪,你问我的内心活动,你指望听到什么回答呢?”
“我痛哭流涕,你们说我装模作样我面色淡然,你们又说我冷血无情。不过呢,我想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问江董,毕竟,他可是大小姐的亲生父亲。”
芸儿刻意咬重了“亲生父亲”四个字,记者们听到她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衣冠楚楚的江民宏。
二人遥遥对视,芸儿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拿着话筒道:“江董是江大小姐的亲生父亲,你们刚刚问我的问题呢,我想,应该由江董回答,正好呢,替我也问问,自己的亲生女儿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是如何能做到事情还未下定论前,就为自己的女儿买好了死后的风水宝地呢?”
一听到芸儿的话,记者们心中顿时了然。
这话不是很显然了吗?
女儿失踪了快要五天,父亲却买好了墓地
除非他是提前预知到了江大小姐会死,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着急的要买墓地?
一时间,江民宏的身边便围了许多记者,长枪短炮对着他。
“江董,芸儿小姐说的是真的吗?您就那么确定江大小姐死了吗?甚至还为她买好了墓地?”
“江董,亲生女儿失踪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还有空去参加酒会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女儿的生死吗?”
“江董,坊间传闻江大小姐拥有常海40的股份,且已经得到了董事会内部许多董事的支持,您是不是怕江大小姐威胁到您的地位,所以赶尽杀绝?哪怕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话出口,曲秘书挡在了江民宏面前,看着那位问这个问题的记者,一字一句的说:“这位记者,请你慎言。”
芸儿接话道:“为什么要慎言?这就是媒体们关心的呀?其实我也很关心。毕竟大小姐失踪了五天,搜救度已经停止了搜救,确定海中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就连军队的飞机也出动了,可惜啊,依旧没能找到。”
“如果人死了,那也得有尸体吧?如果没死的话,那就肯定还活着,自然也找不到尸体。其实江董,我很好奇,您对大小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大家都知道,江董是靠着自己的妻子黎挽心,黎小姐的母家才发的家,常海从前,是黎老爷子的,只不过,当年的黎老爷子觉得江董有能力而且又诚恳,可惜啊,谁能想到呢?一场灾难降临在黎家,黎老爷子病倒后,常海自然而然的就归江董管理了。”
芸儿一边说着,一边朝江民宏面前走去,与此同时,在网上,也正在现场直播。
她穿着一身红裙,鲜红洌艳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黎挽心。
江晚霁自然也在电视上看到了。
芸儿冷笑了下:“江董,难道您忘了吗?当年的您,是如何将当年的黎大小姐哄骗到手后,在江丞禹大少爷出生后,您又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将常海吞并,让常海彻底改了姓。”
江民宏看着芸儿,声音冷的像块冰:“我有能力,有魄力,常海跟我姓,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我带着常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晚晚的失踪,我也很担心,但是我要撑起无数个家,还有,这是我的家事,媒体应该没资格过问吧?”
他瞧了芸儿一眼:“芸儿,你是夫人从路上捡回来的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