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每年的正月十六开朝，可如今事儿赶在眼前，所以各部不得不早做准备。

大年初一的蔚贤王府门口，素来都是络绎不绝的高官贵胄，如今却黑压压的站了一排的锦衣卫，远远望去，不经叫人望而生畏。

程杉一手握枪，一手放于背后，直挺挺的站在蔚贤王府门口，说不出的威严。

良久，吱呀一声，府门被打开，出来的是张广。

“程指挥使，王爷让你入府谈话！”

按制，不管是天子还是庶民，都该传唤到北镇抚司询问，可如今这人即便不是天子，也是皇后娘娘嫡子，一朝亲王，程杉再冥顽不灵，也不敢真的将这位王爷押到北镇抚司审问。

“前面带路！”

“是！”

蔚贤王的府邸，那可算是京中一景，十里香榭，亭台楼阁，一眼望不到边的垂柳，还有那满园沁人的梅香，可程指挥使愣是一眼都没多看。

“程指挥使，王爷就在里面！”

程杉微微点头，推门而入。

主位之上，姬九昌正襟危坐：

“程指挥使还真是尽职尽责，大年初一也不松懈！”

程杉对于姬九昌的阴阳怪气并没有太多感觉：

“为皇上办事，自该敬职敬责些！”

姬九昌淡淡笑了笑：

“搬出父皇来压本王？”

程杉依旧的不卑不亢：

“不敢！”

姬九昌起身，走到程杉面前：

“好了，这年节下的，程指挥使不要这么呆板嘛，先坐下来，喝口茶！”

程杉拱手：

“王爷，卑职今日来是询问除夕宫宴刺杀一事的！”

姬九昌陡然黑了脸：

“怎么？你这是在怀疑本宫？难道本宫还会指使人去刺杀父皇不成？”

对于姬九昌的疾言厉色，程杉并没有半点的畏惧：

“不敢，只是这刺客是从蔚贤王府出来的，按照惯例，卑职也该来问上一问。”

姬九昌愤然坐与主位，沉声道：

“问吧，本王照实回答便是！”

“是！”

“王爷是从哪儿请来的这几位舞姬？”

姬九昌眼眸闪了闪，犹豫许久，终是说出两个字：

“城南！”

程杉了然：

“可是城南那处暗中经营多年的人贩子市场？”

姬九昌不耐烦的点着头：

“是，那里的老板说，这些妞儿........这些女子都是从西域被低价卖过来的，本王就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买回来调教了几日！”

“所以说，对于这些女子的底线，王爷也不是很清楚！”

姬九昌突然站起身子，指着程杉的鼻子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转念一想，面前之人是父皇身旁的红人，就连母后都给他几分薄面，于是硬生生压下一口起来，坐回了主位上：

“是，本王没有调查清楚这些女子的底线，就呈现在父皇面前，是本王欠考虑，太过鲁莽，但是，城南那是什么地方？尽是些低贱不堪的奴婢，个个胆小如鼠，谁能想到竟然会窝藏一个刺客？你说这事儿能怪本王吗？”

程杉对于姬九昌的推诿不予理会：

“王爷，有谁能作证，这些舞姬是您从城南买回来，而并非您暗中豢养？”

砰的一声，姬九昌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脸色气的通红：

“放肆！本王岂是你能随意揣测构陷的？若是没有证据，你这就是在污蔑，身为指挥使，你可知道污蔑亲王，是何等大罪？”

程杉依旧一脸的沉稳：

“那王爷又有何证据，证明您没有豢养这些舞姬？”

姬九昌愤愤看着他：

“好啊，要证据！本王就给你证据，张广！同本王一起去城南的，还有张广！”

程杉似乎早料到姬九昌会说出这个名字：

“王爷，张广是您亲近随从，此人的证词，并没有多少可信度，王爷还有其他证人吗？”

“程杉！你好好看看你脚下站的地方是哪儿？这是蔚贤王府！不是你的什么北镇抚司，本王是当朝亲王，也不是你的什么手下小将！”

程杉站直身子，同姬九昌相对而视：

“王爷，卑职很清楚自己站在哪儿，若是王爷实在找不出证人，那卑职只好带人将这蔚贤王府上上下下，好好搜查一番，以此来消除王爷私养刺客之嫌！”

姬九昌冷笑：“呵，搜本王的王府？你可有朝廷诏令？可有刑部法令？你以为本王的一品王府，是这么好搜的？”

“诏令卑职去请旨就好，至于刑部的法令？王爷您忘了？锦衣卫不归刑部管，而是当今圣上，亲自执手！”

姬九昌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好！程指挥使，本王等着你的搜查诏令！张广，送客！”

“程指挥使，请吧！”

程杉行礼退下。

“好啊！好啊！本王早听说这个程杉除了父皇，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真是叫本王大开眼见，他不就是父皇身边的一条狗吗？仗着主子的喜欢就可以随便攀咬了吗？本王可是堂堂亲王，他算个什么东西！呸！”

待姬九昌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完，张广才小声说道：

“王爷，程指挥使如何无礼，那都是因为皇上，若是没有皇上的授意，借他十个胆儿都不敢搜查一品王府！”

姬九昌渐渐凝思，将手中正要摔出去的茶壶，稳稳的放到桌上：

“你是说？真正怀疑本王的人，不是程杉，而是........父皇？”

“奴才也只是猜测，究竟是何内情，还是得要问皇后娘娘啊！”

“对！对对对！昨夜行刺之后，是母后一直陪在父皇身旁，父皇是不是真的开始怀疑本王，只有母后最清楚！快，快派人进宫！”

“是！”

程杉前脚刚走，蔚贤王府的暗桩便也悄悄的出了府。

皇宫，承乾宫内。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良久，耳畔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

“皇上，程指挥使回来了！”

皇帝抬了抬眼皮：

“叫他进来”

王逊垂了眉眼：

“是！”

片刻后：

“程杉给皇上请安，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

“免了，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蔚贤王说舞姬是他从城南的人贩子市场买来的，至于其他的，并没有说什么，皇上，难道真的要大张旗鼓的搜查一品王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