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间架起的炉火,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煮沸的锅里正冒着灼灼热气。
领头的悍匪已经换下了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穿了一身伙夫的行头,除了腮边那一圈络腮胡,到是看着和齐人无样。
穆安歌大步走到他面前,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定睛打量了他片刻,悠悠问道:
“嗯~看你这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到是娴熟!”
那人头都没回,光听声音,便已知晓是他:
“穆将军是吗?要不尝尝我熬的汤?”
那人手起勺落,很是利落的盛了一碗汤,递到了穆安歌面前。
诱人的香味充斥鼻尖,光是闻这味儿,都比军帐中那些只会放盐巴的伙夫强了不知多少。
穆安歌将碗接过来,拿在手中,垂眸,盯着看了半晌,到是没有立马喝下去。
那人眸光闪了闪,强扯出一抹笑来:
“穆将军,我自小便是在马背长大,狩猎之术自是炉火纯青,煮汤什么的,本不是我长项,将军,我最擅长的,便是烤羊腿了,香喷喷,冒着油光的羊腿,架在火一烤,那叫一个好吃,等咋们什么时候打了野味,我给将军露一手。”
穆安歌但笑不语: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微怔,似乎有些意外,他到是没想着这位将军会突然问起他叫什么名字。
“和硕特?敖斯尔!”
穆安歌微眯着眼,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和硕.......特,敖斯尔?”
敖斯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瞥了一眼穆安歌手里的汤:
“将军叫我敖斯尔就行了,这汤再不喝,就要凉了........”
闻言,穆安歌将碗举到唇边........
敖斯尔猛地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穆安歌的嘴!
穆安歌张了张唇,正要饮下,突然又停下了动作,将碗塞到了敖斯尔手中,淡淡说道:
“凉了,再去盛一碗吧!”
敖斯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转眼又笑咪咪的望着穆安歌:
“好好好,我再去盛一碗来,将军尝了我的汤,就知道我烤羊腿的手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穆安歌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嗯!很期待!”
很快,敖斯尔又盛了一碗汤来,穆安歌也不着急接,到是很体贴的说道:
“敖斯尔大厨,这咸淡,你尝过了吗?”
敖斯尔似乎是有些着急,眼巴巴的盯着拿碗汤,很是急切的说道:
“那是自然,将军尝了就知道了!”
说着,又将碗,递到了穆安歌面前。
穆安歌还是没有去接,一双眸子,悠悠的望着敖斯尔,淡淡说道:
“哦?是吗?那么敖斯尔大厨,就麻烦你当着我的面,再尝一遍吧!”
敖斯尔微楞,怔怔的望着穆安歌,尴尬的笑了笑:
“将军........这是何意?”
穆安歌将视线从敖斯尔身移开,看向了他身后的那口锅:
“你知道吗?有的人,就是被自己蠢死的!”
忽的一阵寒风吹过,敖斯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拿着碗的手,莫名发起抖来。
“将军,这不怪我,各为其主,况且,没有粮食,我们也活不了!若横竖都是死,何不为了家人,为了族人,拼这一回?”
穆安歌微微皱眉:
“难道长乐的百姓,就不需要粮食了吗?拿着冰冷的长矛,刺向手无寸铁的妇人,为了你口中的家人,族人,就要其他人家破人亡,饥寒交迫吗?本将军敬你是条汉子,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伏击我,可这绝非大丈夫所为!也非道义所为!”
敖斯尔眼眶骤然变红,猛的就将手里的碗摔了个稀碎,嘶声力竭道: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突然的骚乱,使玉龙军警觉了起来,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敖斯尔就被人从身后制服,两只胳膊被人牢牢的架着,但是那双悲戚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穆安歌,不停的嘶吼着: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很快,士兵就将他拉了下去,穆安歌望着那锅汤,抬脚踢翻,香味浓郁的汤,洒了一地,继而仰天低声自嘲道: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又该问谁,我既不是皇帝,又不是部族首领,除了保百姓不受贼寇侵扰,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整整一夜,穆安歌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日清早,穆安歌将韩昭叫到自己账中,吩咐了些事情。
“再过几日便是正月十五,挑个聪明伶俐的士兵出来,特训一日,往后的训练,就由他组织,明日,咋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韩昭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这大十五的,他还以为就要在这儿荒凉的边境度过了,没想到,穆将军还是体谅他们的。
于是第二日。
浩浩荡荡的玉龙军,便是踏了回京的路程,长乐城门口,百姓夹道欢送,壮观至极,为将如此,便是足矣。
很快,玉龙军大胜的折子,就传到了皇的手中。
承乾宫内,皇龙颜大悦。
“好啊!好啊!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没让朕失望,折子里还说,正月十五便能赶回京都,到时候,朕要好好为穆将军,接风洗尘!”
王公公也是一脸的堆笑:
“穆将军骁勇,当真是少年奇才!皇福泽深厚,才得此良将,实乃大齐之幸!将军辛苦,回京自该好好犒劳!”
皇帝眉眼间的笑意,溢于言表:
“那是自然!”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的各处。
凤仪宫内,皇后拿起手边的九凤钗,插到了发间:
“穆家世代将门,当真是次次都占尽了风头,也是本宫家里没出个能打仗的好兄弟,否则,还有他穆家什么事!”
身旁的丫鬟附和道:
“就是,娘娘母家身世显赫,又宠冠六宫,这要出了个将军,前朝后宫,不都尽在娘娘手中!”
皇后皱眉,瞪她一眼:
“什么尽在本宫手中?前朝后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皇的,你这张嘴,当真该打!”
丫鬟猛的跪了下去:
“是,奴婢该打。”
说着,抬手就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
皇后不耐烦的看她一眼:
“行了,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你就别在本宫眼前添堵了,退下吧!”
“是!”
小丫鬟胆战心惊的退下,不敢在多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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