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呵呵,再掉书袋下去,似乎就不甚有诚意了。
总而言之,重华峰建筑群虽然没有浪漫主义小杜《阿旁宫赋》中描写“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的阿房宫那么夸张,不过也是奢华到了一定的境界。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是毫不夸张的形容。
而为了展现仙家气派,重华峰的建筑物在装饰上除龙之外再没有世俗王朝青睐瑞兽,取而代之的是虚兽之类的妖中王者。
上次师姐带她离开,是从接近后山范围的客舍起飞的,所以未能看真切。
直到今天,体质已经涨到30点的薛华,隔着近千米的距离站在“仙鹤”背上,才总算把重华峰看了个真真切切。
然而以上这些,还仅仅是重华峰峰内的情形,峰脚下还有连绵成片的街市。这街市,人头攒动,很是热闹的样子。
就在这里,薛华缓缓收回真气,控制着“仙鹤”降落。
“薛师妹为何在这儿就停下了?到重华峰还有一段距离呢。”莫轩诧异问道。
“下去走走。”
作为一个说话不好听的过期熊孩子,她更想怼一句:你不会是想利用我消息闭塞的弱点,坑我一手吧?
不过,为了使自己日渐日新,一天更比一天成熟稳重,这种不负责任的引战观点她还是少发为妙了。
但是莫某有着险恶用心的嫌疑在她心里生了根,别以为她不知道重华峰现在也不准飞了。
她们白云峰虽然禁止出峰,但她可不是“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源中人。
师姐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她每隔三五个月都会回来一趟,给她带来外界的消息以及一些来自俗世的土特产:
比如,她昨天穿的那条她最最喜欢的穿上就是小仙女的白色留仙裙。
又比如,师父匠心独运的给她腰间挂着的这个空间袋蒙上的那一层彩绸。
师姐曾经跟她提到过,重华峰自从发生三年前她目睹的那件事之后,也严厉禁飞了。
另外,当初事件的四名主角:张孝彦、王旭被认定无过,林绛得了个执法堂弟子的身份作为他以后只能金鸡独立的安慰奖,公孙寒璃不爱护同门失去当次晋升真传弟子的资格。
之所以有这一次的公孙寒璃真传大典,是因为她上一次没办成啊。
再回到重华峰禁飞的问题上来,这里虽然没有像她师父那样的科研攻关强人直接在护山大阵上设置禁飞模式,但是有着数量庞大的执法堂(警察局)和护宗堂(军队)维持治安。
她是不知道,她把问题想简单了,即便重华峰有人在阵道水平上能赶上她师父,却也绝对不会像她们白云峰那样一年四季天天开启护山大阵的,护山大阵运转不要钱啊!
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还是一个经济问题,一个管理成本问题。
“莫师兄还不下来吗?”结束了腹诽的薛华带着几分无奈地出声催促。
她把“仙鹤停在路边,”跳下“鹤”来已有几分钟的时间了,莫某还赖在“仙鹤”尾端不愿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路过的行人越来越多,在重华峰有几分薄面的莫某,终于像不良于行的老年人一样颤颤巍巍起身下“鹤”了。
薛华朝“仙鹤”一招手,“仙鹤”一边变小一边向她飞来,最后恢复本来模样落在她掌心,被她放进了颜值不是她喜欢的那款的空间袋里。
想到莫某会如此脆弱可能跟她有点关系,便在空间袋里师父每月一派赠的丹药中筛选了一番,拿出一个装着百灵丹的小瓷瓶递给莫某。
这是师父因为她下到蛇虫鼠蚁多如牛毛的雾灵谷而特意为她准备的,不过师父显然是多虑了,那些小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她逮住卖给系统了。
“这是什么意思?当我莫轩是要饭的吗?”
莫轩当即把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拍开,他身体不适是真身体不适,可不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
“莫师兄身体不适都是我的不对,这个百灵丹就当是我的歉意,万望莫师兄收下,早日康复也好与我公平对决一场。”
薛华拿出了她的最大诚意,虽然她心里觉得莫某这样多半是他自己太脆弱所致,跟她关系不大。
但,谁叫她是个善解人意的暖妹呢?
“哼!薛师妹放心,莫某没有大碍,一月之后寒江源再战!”
什么叫“我身体不适是你所致”,你以为你真赢得了我不成?你不过是作弊而已!
“莫师兄不如重新选个地方吧,毕竟,有水之地利我。”
为了公平起见,薛华还是暴露出一张显而易见的底牌。
“正要看看师妹的真本事!”
到时候你可能会哭。
想到一个月后的情景,薛华不由得有点同情,向他晃了晃手中小瓷瓶,再次确认了一遍道:
“这是我师父亲自炼的,药效不是普通货色可比的,你确定不试试?”
见他像让皇位一样坚辞不受,薛华兀自无趣地把小瓷瓶收回了。
转身潇洒地走进了重华峰山脚下的街市,去体验修仙世界的逛街乐趣,浑然不顾身后莫轩那幽怨的眼神。
明明,他只是客气地再次推辞了一下而已。
在“仙鹤”上看是一回事,置身其中看又是一回事。
这里的店铺都是沿街开设的正店,没有摆在路边提心吊胆四处张望有没有城管来没收的鬼市,自然不会有人声鼎沸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跟薛华心中的热闹街市还有很大的差距。
悠闲,秩序感十足,跟电视宣传片上的著名风景区似的。
路过一个两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也不知是真年轻还是假年轻的蓝衫小姐姐,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细细在脑中一想,好像弥林中学那些仗着裁缝手艺擅自修改校服尺寸、把千篇一律的头型梳出细微差别来的女强人。
再看看她们精心拾掇的脸蛋,不由得感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真是跨越了时空都颠扑不破的真理。
再看看自己:一袭青衫在身,梳个跟师兄们如出一辙的道士髻,已经雌雄莫辨了。
突然,这些蓝衫小姐姐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兴奋,加快脚步朝一个跑去,紧接着又有更多兴奋的人像潮水一般朝着那个方向涌去。
闲来无事的薛华也乐得看热闹,公孙寒璃的真传庆典要下午才开始,闲着也是闲着。
薛华溜溜达达地跟了一路,来到街市边缘的小河边,走进一个因视野受限而无人问津的凉亭里。
在这里,蓝衫小姐姐们与灰衣小姐姐们像为实现种族平等奋斗终身的马丁·路·德金期盼的愿景中那样,为了同一个目标毫无嫌隙地聚到了一起。
她们摩肩接踵挤作一团,只为了多看一眼那个悠然坐在河滩上画着河流和远山的男孩子,同样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站在凉亭里,身高一米七五的薛华没有视野受限的困扰,往她们感兴趣的方向瞄了一眼,对这些个小姐姐们的迷惑行为表示不解:
那个男孩子是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没错,但人家也确实是个男孩子,重点是——孩子。
他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乳臭未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青涩的味道。
这些个怪阿姨怪姐姐也太重口了一点点吧!
“想不到你也这么肤浅。”
身后传来莫轩恢复了中气的声音,薛华不明白自己肤浅在哪里,回头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