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冽,没有柔弱的临终托付,只有刚烈的玉石俱焚。
“好,笙箫阁,暗月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不并立世间,叶月绝,我必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带血的誓言,响彻阴森的山谷。
纵然是得胜一方的暗月宫势力,也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甚好。”宛萤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那倔强的眼死死的看着景岚,那抬起的手指,坚毅的纹丝不动。
所有人,顺着宛萤的手指看向了景岚。
“这个女人,你给我发誓,只要我宛萤没同意,今生今世就算你舍不得杀她,也绝不准她踏入我笙箫阁半步,绝不娶她,你给我发誓。”
这个景岚心计如此之深,她皇弟唯一一次动情,却被骗得如此下场,若以后他再软心,她赶不上第二次。
她今日就替他绝了这念,断了这后路。
她宛萤生死,要她答应,今生已无可能。
“不,与她何关……”鸿笙缓缓抬头,一丝红色缓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是,血泪。
“她是奸细,她骗……”
“我相信她,她就算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我,我信。”鸿笙血泪纵横,却坚强如铁。
他信景岚,至于景岚的哥哥和导师,他错信了,却绝不与景岚相干。
我信,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响彻在天空下,久久的回荡,那么的铿锵,那么的蕴含着无法述说的决绝。
泪水狂涌而出,那丝丝的坚强化为清泪,滚滚而下。
我信,我信。
这个时候他还相信她,他还相信她。
今生今世有鸿笙相知,她今生何憾,何憾啊。
寒风乍起,阴测测的天空下轻白的白色点点飞扬。
景岚泪流满面的抬头,看着那洁白的雪朵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那么的冰,那么的冷。
雪,九月飘雪,天,下雪了。
苍穹无泪,却只余片雪。
天,也在示意她的清白吗?
“皇弟,咳咳,你要我死不瞑目吗?”宛萤血红着眼。
“阁主,你不能在执迷不悟……”连宋,十安等人跪咬钢牙。
“姐。”
泪糊双眼,景岚看着为难的鸿笙,她让鸿笙为难了,她让他为难了。
“好,你不发誓,景岚,我宛萤诅咒你,我宛萤就是死都不会放过你,你敢害我皇弟,害我笙箫阁,我做鬼也要你日日不得安生。”
怨恨愤怒之极的话,血红的眼,那是刻骨的痛恨。
景岚身体猛的一震,心瞬间痛入骨髓,突然嘴一张,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溅落在地面,倾洒在空中。
“岚儿,岚儿,你……”
温热的血喷在景炎的身上,惊的景炎唰的转头,与赶过来的导师惊极惊喊道。
他们的岚儿没有受伤啊,这是怎么……
没有回答,没有言语,没有悲伤,也没有欢笑,只有一张木然的脸,只有一张看上去什么表情都没有,却感觉到她心在哭的脸。
这……这……
“他是大魔头,他……他要害你……”景炎和导师颤抖了。
这,这怎么跟叶月绝说的,和他们看见的不一样,不是说这个大魔头对他们家景炎很坏?
而且这敌人的诅咒有什么如此大悲的?
“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声淡如风,伴随着那飘雪飞落而下,不沾丝毫尘埃,却重比泰山,一生一世。
“这……”景炎和导师陡然圆睁了眼,看看悲至极处,已经没有表情的景岚,在看看那满脸血泪却语重千斤不移信任的鸿笙。
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们,他们做的……
雪色飘扬,天地同寒。
那白色装点这一切,山河同雪。
丝丝飞扬,不似离人的泪,却比那泪更加心碎神伤。
宛萤满意了,不再看景岚,回头看着鸿笙,缓缓的滑落了下去。
“姐……”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惊破苍穹。
“长公主……”
那是伤到极处的悲愤,那是愤怒到极致的叫吼,那是失去唯一亲人的绝裂,那是……
墨发无风自动,轰的一下炸裂开来,那浓郁的紫红色斗气狂飙而出,成放射性的朝四面八方轰然而起。
所过之处,山石崩裂,人员炸飞。
鸿笙爆发了,没有丝毫控制的爆发了。
“快走,快……”叶月绝的人顿时慌了,扑上来拽着景岚等人就要退后。
然景岚却一动不动,依旧定定的看着鸿笙。
雪花从天际飞扬而下,落在她的发梢,印上她的脸颊,钻入她的衣襟,那么的冷。
但是,却怎么及她的心冷。
定定的看着鸿笙,宛萤死了吗?被她爹杀死了吗?鸿笙最爱的姐姐,死了?
是因为她?是因为她要救哥哥和导师,却到头来……
景岚呆呆的矗立在那里,任凭风雪加身。
两人间如此短的距离,明明只需要几步路。
但是,此时却如此的遥远,仿佛隔了天地,隔了江河,咫尺天涯。
“走吧,他发疯了。”就在这当口,一道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在宛萤的耳边响起。
那是,叶月绝,一直没有露面的叶月底。
同一刻,叶月绝一把抓住景岚的胳膊,带着景岚就朝后飞退。
鸿笙发狂的力量,所过之处,就是他都不敢拭其锋芒。
景岚被叶月绝带着,看着眼前鸿笙渐渐的脱出视线,看着那紫红色的光芒铺天盖地而来。
他信她,可是她拿什么脸去见他。
心伤无血,痛至极致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
极缓极缓的转头,景岚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叶月绝。
一身的优雅,一身的从容,那神态依旧,此时看去居然越发的温润了。
眼光没有停留,景岚缓缓的扫过叶月绝身后。
她的哥哥和导师,叶月绝的护卫,远处密密麻麻赶来的铁骑高手。
雪色飞扬,银装素裹的世界纯净的只剩下阴森和冰冷。
“终有一日,我必把你千刀万剐。”不待丝毫的憎恨,不待丝毫的怨怒,可那从心底从骨髓发出的憎恨,超越一切。
叶月绝听着景岚的话,微微轻笑了下:“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是应你的哥哥和导师请求,耗费这无数的人力物力只为了你。今日就算我没有苦劳,却也不该是你怨恨的对象。”
从头至尾,他叶月绝可没提出一句设计,可没参与这计划一丝。
他不过是给了景炎绝对的权力,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设计一切,而他只是配合而已,而已。
雪花飘过,叶月底的微笑却温润如春。
“你……你……岚儿,我们是……”导师一下震怒了,那手指着叶月绝急怒交加,却说不出话来。
“鸿笙是大魔头,他名声很坏,但是他对我很好,很好。”景岚没有看她的哥哥和导师,扭头看向身后那漫天的紫红斗气。
在那凌厉的风中,她似乎还能听见鸿笙如独狼野兽一般伤心哭号的声音。
“他现在身上有伤,却亲自来接你们,深入虎穴来接我的哥哥和导师,普通人伤不了他的,他只是全然的信任你们。”
缓缓的转过头,景岚看着她的哥哥和导师,那眼那么的平静,那么的一丝波澜都不起。
可那语言却重的无法在重。
“他是想要飘渺神通。”导师在景岚的平静目光下,身体颤抖,支持不住的后退一步。
“他是光明正大的要,而你们信任的这个人,最终想要的难道不是。”景岚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月绝。
叶月绝听言微笑:“若有这神通一观也可,没有也不打紧。”
“是吗?”景岚声音很轻,几乎如那空中飘落的雪花。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景炎看着景岚的脸色,听着景岚不似责备却胜似责备的话,看着他们的岚儿一瞬间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
心中陡然明白了一切,他们……
“我们去解释……”导师拽紧了景炎。
“鸿笙待宛萤贵如他命,笙箫阁当年的摄政女阁主被杀,景岚,你回不去了。”叶月绝双手负在身后,声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