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紧闭的眼,缓缓的强撑开。
景岚低头的目光正对上梵蒂城城主的老眼。
犀利而尖锐,不是将死的糊涂和涣散,而是尖利的明了一切。
小小的梵蒂城能够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成就现下如此局面,此人算得上一代枭雄,不是没有道理的。
景岚见此看了一眼老而弥坚的梵蒂城城主,也不假装:“不算那一方,不过跟东天是合作关系。”
面上一片死气的梵蒂城城主听言,眼再度闭上,脸上闪过不出乎意料的神情。
“能经过现在的沙漠,从容的进入这里,若跟四天没有瓜葛,谁都不会信,你到还老实。”
景岚身边那梵蒂城城主的老侍缓缓的开口道。
景岚听言淡淡的笑了笑:“梵蒂城现在如此摸样,没有必要隐瞒。”
边说边微微抖动了一下手。
那身上携带的什么毒粉啊,毒液啊,就齐刷刷的抖落了下来。
看上去并不起眼,却都是致命的毒素。
那老侍见此脸上一闪而过锐利和悲愤,咬牙切齿的道:“畜生,一群畜生。”
城主还没死,七个儿子就自相残杀不说,手下最得力的四大战将独立,整个包围住王宫。
断绝了所有医治的脉络。
这,就是在把梵蒂城城主往死里憋。
满以为今日良心发现,准许不属于地魔火的圣药师进来为其医治。
却原来藏的是这个心,生怕他们的爹还不断气,这些毒药是齐齐上手,好,真正是好儿子们。
景岚袖袍一挥,卷起那些毒粉,看着闭着眼,脸上却悲愤至死的梵蒂城城主。
缓缓的道:“权势之下,这些你该早就心里有数。”
权力,没有人不喜欢,更何况是生于王家的人。
而且,梵蒂城城主这七个儿子都不是孬种,都是精明出色之极的人物。
这样的人岂会屈居人下?
这样的情况,想都不用多想,梵蒂城城主只要一死,这梵蒂城那就是腥风血雨的夺位。
只不过现在提早了点,老爹还没死,就已经纷乱争位了。
“其他三天呢?”闭着眼,梵蒂城城主万分虚弱,话却说的清楚。
“已经都到了。”景岚也干脆。
梵蒂城混乱,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四天岂会放过。
景岚干脆的话语落下,梵蒂城城主枯瘦的五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身体不断的颤动,嘴角黑血一丝一丝的流出。
“城主,你……你就不要在关心这个了……他们如此不孝,就让他们自行去吧。”
那老侍见此,摇头悲伤的沉声道。
七王混乱,外面四天逼近,不知道危险迫在眉睫,还在自乱阵脚,这梵蒂城的前途,唉……
迟早是毁于一旦。
“这是我毕生的……心血……”枯瘦的五指握的咔嚓做响,那梵蒂城城主死气沉沉的脸陡然血红。
景岚一见眉间微挑,立时伸手点了梵蒂城城主檀中百汇两穴。
“你若如此激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没有夸张,也没有恐吓,只是实事求是。
“再让我活两天。”
景岚话音刚落,那气血翻滚的梵蒂城城主突然睁开眼,精光锐利的看着景岚。
那里面蕴含的是决绝和杀气,是枭雄末路的桀狂。
他不甘心,也绝不能这样。
七个孽子死不足惜,但是他还有孙子,他不能让他一族人全在梵蒂城破时候死绝。
他不能让四天占了他梵蒂城去。
梵蒂城是他的,那怕他就是毁了,他也不让四天捡这个便宜。
景岚听言一扬眉:“有何好处?”
梵蒂城城主看着平静沉稳的景岚,老而弥坚的眼闪过犀利:“你要什么好处。”
声音低弱,却掷地有声。
那是属于回光返照的精神和清明。
景岚听言慢条斯理的道:“七王叛乱,四将独立,四天威逼在外,??这梵蒂城迟早是破,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城破,死绝,依照四天王的风格,你梵蒂王族一个也别想活,这些,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这样吧,我这个人也不是太心黑手辣之辈,梵蒂城送给我,我就保你孙辈无忧。”
慢条斯理的话音落下,景岚歪着头看着梵蒂城城主。
她中武门和东天是合作关系。
不过这梵蒂是属于她中武门还是属于东天,这可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合作对象,那属于她也一样可以合作嘛。
“你凭什么保证?”梵蒂城城主的老侍陡然插言,死死的看着景岚。
睡在床上的梵蒂城城主也目不转睛的锁定落羽。
“就凭我自己。”景岚伸手点了点她自己的眉心。
“现在我给不了你什么凭据,赌一把如何?
相信我,我们就合作,不相信我,就等梵蒂城破,我,不一定需要梵蒂城,不过,我既然答允的话,那我就一定会做到。”
声音淡淡,却铿锵有力。
梵蒂城不送给她,无所谓,她需要但是绝对不是很需要。
但是,过了她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梵蒂城王族一个不留,城主血脉想延续下去。
那恐怕就,难了。
寝宫中有一瞬间的沉默。
孰轻孰重,各自掂量。
半响,一丝低沉无力却坚决之极的声音在空寂的寝宫中响起:“赌。”
“好。”
秋风寒栗,阵阵飞舞。
金光闪烁的梵蒂城在金色的秋阳中,光芒依旧。
“轰。”就在这灿烂的深秋金光中,一声沉重的钟声突然敲响在梵蒂城上空,绵绵而厚重远去。
“城主驾崩……”
悲切而凄凉的鸣奏声在钟声中层叠而起。
梵蒂城城主驾崩,那崛起于地魔火四天王之间的一代枭雄,落幕。
“什么,死了?”那送了景岚进去,就一直退在殿外的七王。
在各自的敌视和对持中猛然听见幕钟敲响,他们爹随身的老侍,那梵蒂城最厉害的高手,沉痛的呼声响起,不由齐齐一愣。
他们的老爹,真的死了?
怎么这么快,还不待他们准备好。
“嘎吱。”半掩的殿门在钟声中推开,本就是一身素色的景岚走了出来。
满脸沉重的朝七人摇摇头道:“城主大限已到,本药师无能为力,现已经仙逝,你们……”
“有何遗诏?”
景岚话还没说完,那一身黑衣的六王突然大声喝道。
“啊……”景岚佯装懵懂的张大了嘴,喃喃道:“他,他只摇了摇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
景岚一哀悼的话还没说完,那七王中的老大突然间转身就走,如飞一般朝宫外而去。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悲伤,没有人经殿见他们老爹的遗容。
其他六王在老大掉头就走的瞬间,齐齐脸上一闪而过兴奋和绝对的杀气,齐齐转身朝着王宫外狂冲而去。
梵蒂城城主死了,他们的爹死了。
没有遗诏,没有订立谁才是下一任梵蒂城城主。
这一刻就是绝对的关键。
谁能在这一刻拿下王宫,谁能在这一刻灭掉其他的势力,谁能率先称王,这梵蒂城以后就是他的。
快,快,快,他们没时间了。
现下,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成王败寇就看这一刻。
因此下七王那是身形如电,转眼就消失在了金光闪耀的王宫里,那还顾得了景岚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圣药师。
而远处,厮杀声开始汹涌澎湃起来。
景岚看着根本看都不看他们老爹一眼的七王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这样的儿子,该杀。
秋风乍起,帝王家无情。
景岚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转身回了梵蒂城城主寝宫。
钟声肃穆,席卷天际,飞扬而出。
“梵蒂城城主死了?”梵蒂城南面屏障外,南天势力中一人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