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焉和君一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嚣声。耳里上佳的暮云焉一听,便听见苏月半嚷嚷的话:“你要不拉那绳,那花鸡就跑不了!”
“跟你说等等等,就不听!”
暮云焉闻言一笑,倒让一边的君一诧异了一下。不知她笑什么。
暮云焉:“……”笑什么,当然是笑花鸡了。都说君子远庖厨,偏苏月半就喜欢折腾这些。上次是烤鱼,这次是花鸡,就是不知道下次是什么了。
暮云焉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有些小期待,踏步向外走去。
“还说呢,小老头我等了半个时辰了。你连一只花鸡都没让我吃上,白费了这一身修为。”
“嘿,你……”话没说完,便看见暮云焉和君一出门。唇角不自觉上勾,丢下句懒得和你说,便向暮云焉走去。
“怎弄得这么狼狈。”暮云焉看着一身乌黑,沾着粘土和污渍的衣物,嫌弃的努努鼻子,皱着眉。
“还不是那老头害的!”苏月半指了指站院中,一脸高深莫测的昏老。君一撩了撩苏月半的衣袖,啧啧两声,无比庆幸自己中了圈套。
昏老半眯眼睛,斜斜的看向暮云焉,哼了一声。又原地转悠几圈,才向暮云焉走去。
“就是你这个小娃娃迟到了吧,该罚!”昏老假怒道。
暮云焉挑眉,顺势说了句。“是,请昏老责罚。”
乖顺的模样让昏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一把花白的胡子。又绕着暮云焉走了几圈,煞有其事的摇摇头道:“没救了!”
“没救了?”现场二重唱,分别是苏月半和君一的声音,连远远站一旁的墨流源也抬眼看向昏老。
“嗯,伤及心脉,心内缺一块。”昏老摸着胡子,一脸认真。
“什么意思,不是说你可以救才来这的吗?”君一急的就差上前揪昏老的领子了。
“哎哎哎,我只是说没救了,又没说我老头救不了是吧。”昏老见苏月半和君一跃跃欲试的要冲上来,忙摆手道。
“行了,师傅老人家就不要逗他们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收拾收拾睡吧。”
祚惊玉走出来,拦下要起冲突的双方。温声说话,昏老懒懒拂了袖子,让其余人记得明日一早集合就走了,留下一个背影给在场的人。
祚惊玉打发其他人去洗漱。
“师傅老人家的话,你不必放心上。即是送你来,便是有法子治你。”
暮云焉有些惊讶,这个男人心思真细,还担心她会想多,特意安慰她。
“是,谢先生劝慰。”
祚惊玉低声应下,又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目送祚惊玉离去的背影,暮云焉回房稍作整理后便躺床休息,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心头乱的很,索性坐起,修炼起法悟传授给她的天经法。
真气自头顶而入,深达丹田,却于丹田处消散的一干二净。暮云焉微微叹气,还是不行。丹田处还是如漏斗,存不住气。不过,总比之前好些,至少气能游走于丹田了。
正准备躺下,就听见窗边轻轻敲打的声音。暮云焉一阵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
走到窗边,刚打开窗就见苏月半扬着大大的笑脸一跃跳进房内。
“你怎么来了?”暮云焉惊讶问道。
“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一下。”苏月半整了整衣襟,“怎么样,没有哭鼻子吧。”伸手捏了捏暮云焉的脸颊。
暮云焉抬手一拍,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
苏月半当她不服,也没放心上。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变魔术似的拿出几盘点心。献宝样捧到暮云焉面前:“饿了吧,快吃。”
食物的香味扑鼻,暮云焉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想来她今天好像只在马车上吃了个包子,这么一闻,确实饿极了。
抬眼看了下苏月半,索性不管直接上手拿,吃了起来。
明月朗朗,晚风凉凉。
屋内的人不知愁的互相照顾,屋外却站着一个落寞的身影。
墨流源悄悄将手里的食盒攥紧,指间骨节泛白,却仍是顶着屋内巧笑倩兮的一对人儿,满心不知名的委屈。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便上了山,除了君一,其余三人精神都怏怏的。看的君一一脸无语,凑到苏月半前。
“你们这是怎么了,睡不醒的样子。”
苏月半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他。
一大早被昏老那老头扔到这破山头,说是四人合力砍一棵树,还说期中就有暮云焉的救命神药。
苏月半环顾一周,哪来药的影子?骗子!
“当出来游玩的就行了”
暮云焉知苏月半在为自己打抱不平,笑了笑说道。
君一小心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脚滑掉下去,只要墨流源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四人定了一棵树,大刀阔斧的开干。四个小孩,力气就算加起来也大不到哪去。砍了几个时辰也只砍了三分之一。
一下子全累倒在一边的草垛上,喘着气。
躺了一会,苏月半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君一问。
“好玩!”砍了几个时辰,手是酸了些,出了身汉却爽利许多。
君一闻言嗤笑一身,也跟着笑了起来,还去闹暮云焉。暮云焉挥了挥手,拂开君一作乱的手,看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心情久未如此平静。
“梆—梆—”
没躺一会便听见耳边传来砍树的声音,三人齐齐看去,却是墨流源吃力举起刀,再用力砍下去的身影。
暮云焉心中五味杂陈,像打翻各种调料难以形容。
“墨师弟,休息会吧,反正还有时间。”
苏月半开口劝到,君一也开口劝着,墨流源却充耳不闻。暮云焉牙口微酸,张了张嘴:“流源……休息下吧。”
墨流源手一顿,应了声好。手刚要放下,手中斧子一滑,啪的一声掉地的同时划伤了墨流源的手。随着墨流源惨叫一声,鲜红的血止不住的流。
暮云焉脸色一白,爬起身跑过去握住墨流源受伤的手。触及腕间一片滚烫,暮云焉心一惊,疑惑的看向墨流源忍痛的脸。
“师弟,你怎么样?”君一急色道,“我下山去找人!”说着,往山下跑。
苏月半迅速的从身上拿出块布,绑住伤口。暮云焉手碰上墨流源的额头,果不其然一股灼热感。
“他发烧了!”
苏月半闻言,也覆上墨流源额间,墨流源侧了一下,躲着苏月半的手。动作轻微,暮云焉并没有看见。苏月半轻笑一声:“倒是倔的!”
“云焉,帮我扶着他,我背他下山。”苏月半弯下身子,暮云焉应了一声,托着墨流源的身子往苏月半背上移。
待背稳,苏月半立马往山下赶,墨流源眼神迷离,头部一直持续发烫。余眼看身边的暮云焉亦步亦随跟着在身后,小心虚托着他,以免他掉下去。眼睛一直看着她,直到眼前变黑。
入夜,墨流源发起了高烧。
暮云焉拿了冷毛巾覆在他额头上,看着墨流源皱起的眉心,和紧闭的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幸好君一即是拉来了祚惊玉,若不然,凭她和苏月半或许还背不回墨流源。
刚准备起身,却被腰间一股力拉着。暮云焉回头看,发现墨流源的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微微诧异。
墨流源素白的脸上都是汗,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什么。暮云焉靠近他,附身以耳,听完一愣,心脏微抽。
墨流源说的是:“师姐,别不要我。”
……
深夜如水,祚惊玉握着墨流源的脉搏,细细探着。
墨流源幽幽转醒,咳嗽了两声。声细不可闻:“师傅……”
祚惊玉安抚的摸了摸墨流源的头,“睡吧,为师在这。”
闻言,勉强睁开的眼睛又闭上。
“你把他放在暮鹤城身边,又设法让这几个孩子来这,你到底想做什么?”昏老站在门口,声音如钟,脸色沉沉看着祚惊玉。
面对这个唯一的弟子,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自从那个人死后,他就如行尸走肉,好不容易恢复后,行事与先前又大相径庭,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弟子自有主意,不劳师傅担心。”
“哼,我懒得理你,自是这些孩子,你决计不能动主意!”说完,气愤甩手离去。
祚惊玉却是不受影响,细心的擦着墨流源的汗,神色淡淡,眸色却闪着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