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有脚？”章文奇道。

“就是没有脚，但是，”说着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先看吧。”

主持人介绍完光头少年，在欢呼声过后又继续道：“下面有请我们的攻擂方，也是第一次上场的新星选手，代号A01196！欢迎他！”

场上热潮再起，三人坐在自己的包间内却只觉得寒意阵阵。

从右侧门入场的也是一位少年，与左侧少年相比他不仅腿部装有同样的滚轮，且左手部也直接变成了一柄抢，长长的弹夹绕着身体挂了两圈。

这下两人看的仔细，耳边的轰鸣躁动瞬时间远去，章文只觉得大脑中有东西爆炸一般，心一点点的凉下去，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么粗鲁，残忍，毫无人性的场景。他甚至不明白这场比赛的意义，这些狂欢的人群所为何来，难道这世界玩乐的方式还不够多吗？

大脚转向章文，点了点头，慢慢道：“他们就是没有手或者脚，那些部位都被器械取代了。”

“那他们算什么？从此以后就这样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轮子生活？”章文说着这些话，心却莫名的抽了起来，这些少年，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吗，为了什么？钱吗。

大脚摇摇头，在一片喧闹中难得的静下了心：“这算是，机器.人吧。我也不知道，”他苦笑着：“技术上我们曾经都考虑过这些项目，但从没有人会真的实行在人类身上，也没有人愿意这样改造自己的身体，这之后，还算是人么。”

桔子听他两说着这些却难得的安静着，从头到尾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她很难表达这种情绪，系统里没有相应的描述方式，想了半天，待到章文注意到她的不寻常，出口询问的时候，她比划了很久才道：“我想吐。”

“你程序设计的确实高级，真想知道你来自哪个团队，”大脚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又道：“不过想吐是什么情况，被这个场景恶心到了？你一个一看就是为战斗准备的机器人，居然会设计这种情绪反应。”

章文不如大脚在机械方面专业，但也知道非家用机器人不会专门设计这些情绪反应，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又被那两位少年吸引回了场内，看样子这场表演已经正式开始了。

两个机械少年在来回比划各自展示了一番后，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全场雷动，带手枪的少年脚踏着火花四溅的刀片轮，伴着流弹硝烟直冲着光头少年而去！

从装备上看，后来的少年显然是加强版的光头少年，但竞技技术似乎又不如对方充足，几下交锋过后两人都没占到一分好处，这场景让看台的三人不仅感叹，这薄薄一片齿轮材质倒是坚硬，明明数颗流弹划到了上面却硬是一点损伤都没有。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章文不仅有些担心起来：“这是竞技比赛嘛？不会打出人命吧？”

大脚摇摇头表示不会，但随即又道：“不过我更好奇，他们这样子的身体能活多久，人体不比机械，部位换成了坚硬材质却依然不能适应过于暴力的日常行为，何况这些东西与人体真能完美自适应吗。”说着看了看桔子，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道：“你看呀，做机器人多好。”

场上的两人在半个多小时后依然没有分出胜负，谁也没有喊停认输的意思，但光头少年明显体力不支，身体几乎是被齿轮带着甩动，勉力躲避着流弹攻击。

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片刻，三人坐在一处，相顾无言。

下半场的时候三人根本无心去看，结局已经注定。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还算是个文明比赛，光头少年也不过被流弹擦伤了皮肤而已，虽然看着气馁，但好歹生命安全无碍。

“输了的各位，要预定明晚的互动表演的赶紧噢，我们的预定将在半小时后开始！而下周六晚的年度决赛预定也在今晚一并开始，12位冠军！12位种子选手！同时竞争一个名额！究竟谁，才会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年度冠军！谁才会获得海岸的通行券！”主持人喊话结束，人们便蜂拥着往预定台跑去。

“桔子快，你速度快，赶紧抢先，两场都要。”说着章文把自己的密钥交给了桔子，还没来得及嘱咐出那句“拿稳别掉啊，我的全部财产啊！”，对方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排在了预定的最前线。

“只能现场抢票，看来这活动在岛上很受欢迎。”大脚看着黑压压一片人潮，不由啧啧称奇，这么些年来他都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场景。

章文也跟着感叹道：“这岛上的人看着并不能自由通行，那他们都是哪来的呢？一直住在这里的还是外面过来的？”

两人想着入岛种种，有时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现实世界，像是活在了一场不知何时开始的梦里。

兀自发着呆，桔子已经开心的拿着入场券回来了。大脚已经在周边选好了住处，三人一同离开的时候，桔子忽然想起问道两人来这里的原因：“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章文这才想起那个K叔还没找到，莉莉的事也没个影子，但此刻这些只能先放到一边，除了干等他们也别无办法。

岛上的夜晚天很凉，风舞着树叶在城市间翻飞旋转，三人各怀心事朝前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

“好高端的机器人。”满脸灰白胡渣的男人自顾自点燃了一根烟，望着桔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看依旧喧嚣热闹的俱乐部，沧桑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机器做的越来越像人，人却做的越来越像机器。”他笑着走着，越来越大声，而后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晚十点，两人几乎是磨蹭着到了限入时间点才懒懒散散的入到了场内，而桔子不明所以，既不期待也不拖延，只随着两人的节奏一步一停的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