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翘，你不会拒绝老头子这最后一点心愿的，是吧？”

好像她真的没有拒绝的余地，在情，她欠霍家一条人命，在理，也不过是按合同办事。

况且，对于萧衔她也有亏欠，好像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一来欠霍家的还了，二来，欠萧衔的也能尽可能弥补……可她怎么仍感觉这么痛呢？

每当她播撒出一点希望，在她的心里才刚刚发芽，就会有大量的雨水从天而降，浇灌在这颗小小的心苗上，淹没它直至枯黄。

萧衔的报复已经让她心力交瘁，现在还要忍受道德的束缚，良心的折磨……她的心好痛，空气中的氧气好少好少……

霍老的话刚落，唐翘就感觉无法呼吸，四肢缺氧，连手脚都无法动弹，她的嘴巴上下张合着，眼中已是热泪潸然。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凝滞，倒是一旁的萧衔突然开了口，“爷爷，我们都听你的。”

唐翘低下头，任热泪肆流，她向来没有选择，从来受人宰割。命运浮沉飘零，却从来不在自己把握中。

她只能跟着点头，答应了这个强人所难的请求。

“不要觉得我们逼迫了你，唐翘，”许是她的脸色太难看，惹得萧如意不开心了，她听到她说，“不过因果缘由，报应不爽罢了，我知道你难，可大家都不容易，你向来懂事，希望你理解。”

霍家痛失爱子，萧家家灭，萧衔人生被迫更改，他们的痛她都懂，她怎会不理解？

不过赎罪而已，她承受的绝望太多，不怕加上这一条，她认了。

唐翘重重的点头，哽咽到无法呼吸。

这个晚上唐翘就宿在老宅，大家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便在霍老将萧衔叫到书房去后一一散开。

她回到了自己四年前的房间，那里什么都没有变过，还是四年前她离开前的模样，白色的橡木床上铺着她最喜欢的黄色床单，折起来的薄被下还摆着她曾经最喜欢的小熊玩偶。而靠近阳台那边的小书房依旧整整齐齐码着她曾经上学时的课本和各种书籍，唐翘随手拿下电脑旁的音箱，上面干净的连一粒尘埃都没有，可见这间房定期都有人打扫。

霍妈妈的内心一定很煎熬吧，在那场爆炸中，她被她所救，她的孩子却因她而死……

现在的她依旧宽容慈悲，她只是不再叫她的小名，说话的语气变得不再温柔，可最重也就是这样，好像连更过火一点的话都没有，只是不愿见她，躲回房间一个人难受。

霍家对唐翘无疑是宽容的，不管是霍爸爸还是霍妈妈，也许是不屑再看她一眼，不愿再跟她讲一句话，可就是都没有开口责骂过她，不是他们涵养好，而是早已选择了这样的结果，他们更懂得理智接受。

唯一理智不了的怕是只有当事人了。

此刻的萧衔刚把书房的门关上，转身迎面就砸来一个玻璃杯，他本能的躲开，砰的一声，玻璃杯砸在门上摔成了一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