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玑听得连连扶额沉叹。七皇子可不好惹,陛下此举等同于让自己去捅马蜂窝。
良久,他的情绪稍缓,强笑着说道:“今天是来探视小软的,不谈那些。走吧小软,四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那小软已经好些日子没出门了,整天只愿意懒懒地瘫在家里望墙兴叹。
京城的老百姓也得到了几天难得的安宁。突然见她又现身了,直吓得两股战战。
只是,如今的辣小软却发蔫儿了!
“你们看,是那小丫头没错吧?”
老百姓远远瞧着,互相交头接耳。
“没错,怎么这副熊样了?”
“这辣丫头,恐是又被哪家男人给抛弃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脑补,似乎又挖掘出了新的谈资。
虽然平时他们受那小软欺负,却也经常暗中拿她做消遣。
若在平时,那小软必然上去暴打一顿,但今天她只是用目光扫了这些人一眼,没做任何反应。
真是低潮得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那玑踞于马背,笃笃地走在最前面。
队伍一路走出城外。见阡陌千顷,种得都是碧绿的油菜花,黄是黄,绿是绿,盈盈娆娆。
那小软脸瞬时变了,心中奇怪:四哥不是说带我去吃大餐吗?这地方,黑暗料理都没有吧!
路越走越偏僻,基本见不到花了,到处长满了荒草。
那小软更奇怪了!这不就是农庄的景象吗?农夫,山泉,还有点田!哪会有什么好吃的?
一片黄杨掩映之中,可以看到一条区区弄弄的羊肠小路。那玑骑着马,哒哒哒地走了进去。
那小软愣住了。
“别怕,进来。”那玑笑眯眯地对她说。
那小软蹙眉:“这里好像是菜园子,四哥带我来这儿干嘛?”
那玑神秘一笑:“好地方就在菜园子里,你自己进去看吧!”
那小软见他眼睛如同一泓湖水,清澈明晰,仿佛谋划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正等待自己去拆开。
那小软眸光微闪,猎奇心大起,催马前骋。
闫琦打算追上她,但被那玑叫住了。
“你别过去了,不然她会打你。”
闫琦一怔,不明白四皇子的意思,愣住了。
那小软视线穿过几排菜架,就看见两个人正在菜园子里忙活着。
其中一个穿着青布粗衣的男子面庞十分熟悉,仔细一看,那小软猛地怔住了。
这人跟池慕寒竟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他衣服穿得很寒酸,不像是公子哥,倒像个农夫。
世间居然还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虽然这人不是池慕寒,那小软的心依然很悸动,扑腾,扑腾的。
“池慕寒。”
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然后窘窘地站在原地,怯静得像只小兔子。
他果然抬起了头。
那小软瞬间张大了嘴,他还真是池慕寒!怎么落魄潦倒成这个样子了?
这一定是幻觉!
那小软想验证一下,却苦于没有验证的对象。
一回头,正看见那玑一伙人正远远地望着自己。
“闫琦,你过来。”
闫琦一听公主叫自己,马上纵了纵缰绳。
那玑无奈地摇了摇头。
“启禀公主,您叫卑职……哎呀,妈呀,啊……”
“你疼不疼?”
一顿毒打之后,那小软问他。
闫琦觉得公主突然出手一定是在试探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强挣扎站了起来,倔强道:“回公主,不疼。哎呀,救命啊!”
闫琦叫声凄惨,心中嗟叹:难不成,自己一代猛将就要魂断于此了?
“池公子,救救我啊!下次我一定给你第一个排毒。”
池慕寒走了过来问:“这位猪头兄,你认得在下?”
妈的,都被打破相了!
“我是闫琦啊!池公子,你怎么穿得这般落魄?”
这也是那小软疑惑的。
池慕寒还未答话,就见史夫人一趔一趔地走过来,她皱着眉,面色凝重地将肖夫人打压自己母子的事情说了一通。
听完,那小软纤巧的小鼻子不由得一酸,嘴唇绷得煞白,但强抑制住自己不能哭。
她认为,若是哭了就等同于承认是自己错了。
“如今,肖氏连将军府都不让我们回了,把我们像丧门星一样踢了出来,让我母子在这里种菜。”
那小软头埋得很深,只让人能看到头顶的双丫鬓。
待她抬起头时,泪珠还在眼睛里汩汩地转动着。
“你恨我不?”
她带着哭腔问池慕寒。
池慕寒勉强地朝她咧了咧嘴,没有回答,而是说:“我送你个东西。”
他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手镯。
“你说上次送我的香水是外邦的东西,这手镯也是稀罕玩意。”池慕寒郑重其事地说:“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手镯是纯金的,上面涂了一些稀奇的花草图案。
诚然,单就手镯的样式纹案并不讨那小软喜,但她还是欢喜无比的点了点头。
池慕寒送自己礼物,是不是说他不生自己气了?
池慕帮她戴上手镯:“是不是很漂亮?”
那小软连手镯都没看就点了点头。
“你走吧,我还有活要干。”
池慕寒突然面无表情地说。
“不再聊会儿了?”
那小软恋恋不舍,惝恍问道。
池慕寒垂低了眼睑,冷淡道:“不,这里活太多了。”
跟着,他挽着母亲的胳膊转身就走了。
闫琦望着池慕寒清瘦的背影,叹息道:“池公子那样的兰芝脱俗,文静得跟神仙一样的人,怎么落得如此潦倒?池家二奶奶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恨了一句。
那小软怔怔地看着池慕寒母子,一言不发。直到那玑走过来叫自己才随他离去。
因为看到了池慕寒,并且还得到了他的礼物,那小软一路都显得非常欢快。
那玑笑道:“小妹,我看你的心情是恢复了。”
闫琦不满道:“肯定是恢复了,公主打我时下手那么重。”
那小软揶揄道:“你不是大内高手吗?整天腥风血雨的,这点痛算什么?”
“武功再高,也怕挨削。”闫琦正色道:“不过,池公子堂堂北周第一美男子居然沦落成了一个农夫,真是可怜!”
那小软心中触动,她知道池慕寒现在过得一定很苦,如果当时自己选择嫁给他,他就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了。
所以池慕寒恨自己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为什么又要送给自己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