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完，梅娘娘便扇了他一记响亮到耳光。

莫长老惊愣，一个分神，娘娘撒腿就跑。

翠云亭因为距离御花园很近，附近又是高槐古柏耸立，蔓草萋萋，又时值冬季，较为僻静。梅娘娘正想呼喊侍卫，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嘴就被莫长老捂住了。

梅娘娘拼命想挣脱，却发觉这人虽老，手上的力量却十足的大，自己根本无法脱身。

猛然之间，就见莫长老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竟是四皇子那玑。

他叼住莫长老手臂，霍地用力一甩，口中骂道：“哪儿来的老畜生，竟敢对娘娘无礼？”

莫长老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狞着脸道：“子，快些滚，你这是在找死。”

那玑喝道：“笑话，我乃是堂堂四皇子。该滚的人是你。”

媚娘娘道：“四殿下，不能让这人走，他和……陛下现在危在旦夕就是因他下毒造成的。”

她虽然略去了太子两个字，但其余的话还是让那玑震惊得够呛。

皇上并没有召见那玑，但他听到父皇病的十分严重不由得心焦如焚，急忙跑来了皇宫。但因手中没有皇上的圣旨而无资格面圣，只能在宫苑里独自踱步。

那玑听了媚娘娘的话，自然不会再让莫长老跑掉，迅捷出手抓住了莫长老胳膊。

他多少也习些武艺，苗寨的人虽用毒下无双却并非都是练家子。莫长老颠来覆去也没能挣脱。他转而冷嗤一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支食指长短的瓷瓶。

媚娘娘不由得惊怔，因为他手中的瓷瓶除了颜色以外，无论大还是形状都与自己在皇宫里找寻到的一模一样。

她颤声对那玑：“四殿下，他手里的就是谋害陛下的毒药。”

那玑同样也是一惊。他知道江湖上有些门派可以制作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人闻了要么出现幻觉，要么昏迷，要么意识懵钝，甚至有的能直接要人命。

莫非他手上的瓷瓶里装着的就是这种药粉？

他眉目紧锁，心头更是一震。

就见莫长老满脸阴险的奸笑，随手一挥，弹指间瓶中的药粉便弥漫在空中，香气四溢。那玑倏尔间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跟着药粉飘飘忽忽地渐渐飞逐出体内，紧跟着就是一阵剧痛，仿佛刀刺入心口时一般。

他转而看了一眼梅娘娘，发现她已经颓然倒在地上了。

恍恍惚惚之间，似远似近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钻进了那玑的耳朵。他睁开眼睛，两个人影正站在面前，除了适才给自己放毒的老头以外还有那瑧。

“太子，你怎么……”

那玑下意识察觉出有些诡谲，所以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太子怎么跟这给陛下投毒的人在一起？

他见那瑧表情极其阴鸷酷寒，凶恶至极，而身旁的老头则奸笑得满面春风。

梅娘娘仍深处昏迷，呼吸短促，嘴唇上有明显的紫绀，显然中的毒比自己的深重。

那玑蓦感自己喉咙间有痰在鸣鼓、堵塞着，呼吸都有些衰竭。他狠咳了几下，打算将痰排畅出来，却惊动到了那瑧。

他本来手成杯状，正在把玩装药的瓷瓶，听见声音瞧了瞧一脸瞠目结舌的四弟，道：“莫长老，多亏了你，不然让这俩人禀告皇上我这半辈子的基业就算塌掉了。”

莫长老恭敬道：“能为太子效劳我莫感荣幸，不知太子打算如何处置他二人呢？”

那瑧沉叹一声，道：“老四，我本不想杀你。只可惜意难违啊！你撞到我这样的事情，我岂能留你？你若是死了化成厉鬼可别怪我？”

那玑冷哂道：“太子，这么太像笑话了吧？你不想杀我会追杀我到优婆山？为了掩盖你诛杀弟弟的恶名，你居然将泽花国的所有遗民统统杀光。若不是我们跑得快，你身子连软和池慕寒也想杀了。”

那瑧摇了摇头，认真地：“这都是你胡猜乱想的。你认为我对付你是因为嫉妒你，嫉妒你会因此立下战功掌握权力，进而扶摇直上威胁到我储君的地位？不错，虎符的确是我偷走的，因为我也眼馋拿下南楚的这份战功。陛下嫌我不会领兵打仗，怕此番又失败，所以才给你机会。但父皇他不知道本太子上一次之所以战败全因为冷子虚和老七勾结，暗地里捅了我刀子，不然我怎可能打得那么狼狈？”

他气哼哼的为自己辩解，咬牙恨道：“可惜父皇虽贵为子，却跟寻常人没什么两样，毫无眼光，居然只以成败定英雄？将这样好的机会给了你。哼哼，以为我那瑧是吃素的？我傲立北周宫廷这么久，这点挫折能难得到我？”

那玑点头：“虎符你偷便偷了，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我根本对你就没有威胁，父皇从来都不喜欢我，我又吃了败仗，你更加没必要将我赶尽杀绝，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知道啊！”那瑧悠悠道：“陛下不待见你全北周人尽皆知，我与你一同在宫里长大，岂能不知道这些？再怎么我也贵为太子，哪会妒忌你这落魄皇子？实话跟你吧，我派姚光南去优婆山的确是去杀人，不过目标不是你。”

“那是谁？”那玑问完同时眼眸倏尔睁大，仿佛被电击了一般：“难道是那些泽花国的百姓？”

那瑧冷讥：“要是杀你至于出动那么多军队吗？”

“太子为何要杀那么多泽花国人？”

那瑧脸上仿佛郁结出一团黑气：“因为他们干系到我的一个大秘密，不得不死。”

那玑脱口不敢置信。堂堂北周太子居然怀揣惊秘密，甚至为此屠了一国的人！

他不住摇头，匪夷所思。在他的印象里太子虽然身份高贵，为人却大大咧咧，毫无城府，属实让他有些瞧不起。相较之下野心勃勃又瑕瑜互见的七皇子那璎更具枭雄气度，也更能吸引人去黼黻。

那瑧看着窗外薄暮沉沉的际道：“老四，其实我这个当哥哥应该感谢你。是你在优婆山突然现身让别人误以为我是去杀你的，这才让我保护住了自己的秘密。因为相比杀你，保护那个秘密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