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燕平秋胜(1 / 1)千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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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书记载,按照每年惯例,在位君王都会举行秋狝,以彰国势强盛、万世昌荣之景。

燕平山因位于城郊不远,且难得山势平缓,地广辽阔,奇珍猛兽居多,被历代君王列为秋狝之地,此桩盛世也被称为燕平秋胜。

子时一过,上千步骑兵前往燕平布围,将燕平山多数走兽围入猎场,鸟禽惊动,鹊声群起。

陛下钦点皇室子弟、士卒官绅、大臣、后妃、侍卫等随行秋狝,声威浩大,军队数量众多,阵容雄壮整齐,呈人声鼎沸之势,各色军旗摇曳风中,仿佛遮住了日光,浩浩汤汤行至燕平围场。

秋胜仪式开猎前,帝王都会先向万杰树,射出携着红绸的箭羽,取其谐音,寓意一箭慑燕平,以鸿渐之仪,攫戾执猛之兽。

万杰树根系庞大,已有几百年历史,密密麻麻的箭矢红绸早已随风飘起。

桓武帝手握金色龙纹长弓,箭羽搭在弦上,弓箭拉满,朝着万杰树射去。

‘咻…’随着利箭离弦,围场响起鼓声雷动,欢声四震,整个燕平秋胜正式拉开帷幕。

桓武帝将至知非之年,面上依旧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仿若而立青葱的少年,英姿飒爽。

皇室成员多位于观英台,帝王声音高亢明亮:“燕平秋胜乃大元朝一年一度盛世之举,众位爱卿应尽显大元朝本色,驰骋猎兽,让朕好好看看咱们大元朝的英豪,朕特许!今年夺取首英者,不论阶品大小,可获连西四城调令竞争资格。”

此言一出,激起官绅士族争夺之心,但凡拿到调令,从另一层面来说,就是与当朝左右丞相齐位,一朝得势,王权在手。

所谓首英,便是除了陛下之外,能够在两个时辰内,猎到最多猎物的人,至于猎物的多少,不以品类珍惜、数量论英雄,而是用重量定胜负。

一道谕旨,本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裴文熙回首,看向本是应为愁家的,左右相府公子,一个漫不经心,一个谈笑风生,哪有愁眉不展之意,再看列位武将,各个摩拳擦掌,仿佛调令已是囊中之物。

观英台上,霍靖一身骑马戎装,身子早已倾出大半,朝裴文熙挥手。

武将们注意到,也不知是在同谁打招呼,裴文熙回以浅笑,随即慢慢低下头。

燃香已点,随着号角声起,桓武帝拍马入林,一队人马疾驰随行,皇室、武将、文职也依着官品策马狩猎。

裴文熙不擅弓箭,虽也能猎得些鸟兽,但同这些武将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还有程凌这个狩猎高手,他算是弃了大半,独自骑着马匹不紧不慢悠悠入林,霍靖急得大喊:“文熙哥哥,快上啊…”

这么远的距离,裴文熙什么都听不到,骑着马四处闲逛,除了陛下和左右丞相,真正入林的都是些年轻人,鸟兽闻声往林子深处奔走,人流一下分得很开,几里之内不见一人。

裴文熙一路走走停停,时而射个鸟,时而猎个猪,反正也不用他拿这些猎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图文箭矢,不会有人无耻到去捡他人猎物。

他在林中约莫转了半柱香,骑马颠簸,伤口隐隐作痛。

裴文熙困乏不已,想着时辰还早,骑马驱至偏僻之处,下马闲步逛着,前方十分空旷,将马匹栓在树干,躺上了树枝,刚闭上眼睛。

几处马蹄声想起:“吁……”

他睁开眼,树下早已聚集了十多个人,柳承言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刺客:“谁派你们来的?”

真正打架的人,谁会跟他废话,黑衣人飞身砍去,柳承言侧身滑下马,几人左右夹击,裴文熙知他剑术好,应付自如,也不做打算帮他。

他背对着黑衣人,银针自黑衣人袖间飞出,裴文熙下意识跳下树干,接住银针,柳承言微怔,没想到裴文熙也在这儿。

裴文熙松了松脖子:“这五个交给我,剩下的柳兄自己解决。”

看两人打架是一种享受,一举一动颇有章法,不强攻不后退,不温不火…却压得对手喘不上气,柳承言接住几枚银针,往袖间一藏。

裴文熙伤口有些痛,与柳承言相靠而立,忽然胳膊一麻,他低头一看,是针…

不多时力气有些消散,脚步虚浮,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凭着意识挡刀,裴文熙昏迷前,正看见一把刀劈向自己。

柳承言一脚踢开刀锋,击中那人脊背,官靴踩在手上,黑衣人抬首,这么多人只剩自己还活着,他咬破事先藏在口内的毒丸,顷刻暴毙。

柳承言扯下其中一人面巾,是个生面孔…常庭从远处走来,他早早探得,有人意图劫杀公子,才将人引至这里,随时解决几人,没料到半路杀出个裴文熙,又不敢轻举妄动:“公子,裴将军怎么办?”

柳承言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从黑衣人身上抽出一把匕首,蹲下身子,点住裴文熙睡穴,银光一现,匕首直直插入裴文熙手臂,鲜血顷刻打湿衣衫。

常庭低着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公子打算如何做…”

柳承言扔了匕首,从袖间摸出两个物件,左相府令牌被仍在地上,又举起一个坠子:“把这个玉坠藏在他们谁的衣服里,藏得仔细点。”

常庭问道:“公子还是照着原计划下山吗?”

柳承言似笑非笑,眸色晦暗:“我倒要看看,朝廷重臣被人暗算重伤失踪,这事情当今陛下到底还能不能压得住?”

柳承言支持六皇子霍萧是众所周知,最有可能对付他的除了左相府,那就只有…太子!

常庭心惊道:“公子的意思是…这次暗杀是太子授意的?”

今日霍崇特意让弦无虚发的孙冀狩猎,恐怕是早已知晓陛下决策,他想要连西四城的调令,那么柳承言就是最大的障碍。

柳承言弯腰背起裴文熙,比他想象中要轻很多:“再过半个时辰,去观英台回禀,我先带他下山,明日再回府。”

柳承言沿着小径下山,行至茅屋前,脚尖轻触年久失修的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床铺窄小正好够裴文熙平卧,桌上放了些果子和伤药,这原是柳承言为自己准备的,可突然出来个裴文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旦有人受伤,这事看起来更可信,既然裴文熙自己送上门,他又何乐而不为?只是如今看来,得在这儿住上一宿。

匕首扎得不深,柳承言身上也粘了些血迹,他解开裴文熙的衣服,随手抽出脖间丝绢,柳承言皱了下眉,脖颈光滑如丝…没有喉结…..

除去里衣,大大小小的伤痕突显眼前,肩头还有一道刚缝合的伤口,胸前裹着的白布太过抢眼。

柳承言微愣一下,继而面无表情脱下他的外衣,鲜血沿着伤口渗透衣襟。

裴文熙唇色惨白,眉头蹙成一块,柳承言撕下衣摆,将血擦拭干净,倒了些药末在伤口处止血,用干净衣巾包好伤口,又重新系起丝绢,做完这一切,他拿起药瓶往门外走去。

常庭的消息,说她是成骏王府的远房亲戚,至于这个亲戚究竟是谁,也没查出个因果,是成骏王的安排?可成骏王向来不涉朝政,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柳承言又换了个方向思考,被冒出的想法惊了一跳….或者…是陛下!一个女人,能从委署骁骑尉一路升至安北将军,还不被人察觉,实力不容小觑。

陛下偏偏挑在她回城之际,颁布四城调令,怎么这么巧?是有意让她接管连西四城?她现在官属四品将军,本无竞争资格,可这次燕平秋胜平白又多出一个机会。

如若拿到调令的是她,陛下定会重用,等到两相权利割据惨烈,再以欺君之名革去她的职位,大权尽数回落,谁也不会想到,陛下将这步棋,压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虽剑走偏锋,倒不失为一步好棋。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柳承言的猜测,至于几分是真,便要看陛下往后,会不会替她再寻个其他理由参与调令竞争了。

如若不是,那更好,柳承言可以此把柄,拉她入霍萧麾下,无论哪种情况,暂时都不能动她,这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只一件柳承言有些捉摸不透…裴文熙为什么会救自己。

他拿了个枣子放在嘴里,咀嚼起来,青枣甘甜入味可口,亦能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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