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大星真心诚意说道:“我真的做不了什么了,出于良知我建议终止合同,也避免你们额外的开销。”
“做不到也得做不是说一定要做成,而是说,只要做就行了”张东涛说这话的时候并非强词夺理,而是很认真的,继而他很小声地说道,“现在每天就指着你的数据稳住俞总了,过两天评审团来的时候,我们也会展示你做的那些好评文章,你可不能停啊!我们一周一结算,钱又没差你。”
“好吧。”派大星很无奈,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对方还一定要砸钱。
“嗯,辛苦了,派老师。”
挂断电话,派大星很快就释怀了。
你们非在这种没结果的事情上砸钱,我也劝不住,而且有合同约束,那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估计永茂的钱也不怎么干净,但还是要感谢你们为我将来的事业投资,权当是资本绕了一圈,回归正路了。
就像我自己。
“星哥,我这就得说你了。”卷毛男趴在驾驶座椅背上说道,“有钱干嘛不挣?人家甲方都不求什么结果,就想涂脂抹粉面子漂亮,我们就涂呗。”
“是这样的,公司要有一次大转型。”派大星摘下耳机道,“转型之前,再做最后一次黑公关,从此不再涉足这类业务。”
“啊”卷毛男脸皮一耷,“完蛋,怕什么来什么”
话罢他望向了小雪,后者只是痴痴看着派大星。
卷毛男深知,这公司没救了。
他只得问道:“最后一次黑公关该不会是”
“与安桦和周游联手,将永茂集团最后的救命稻草夺走。”派大星说着摇了摇头,“不对,不能说夺走,只是让奖杯放在它该放的地方,将我们之前对事实的扭曲,纠正回来,这样我才能踏实的转行。”
“不就是当二五仔么有这个必要吗,星哥?”卷毛男为难道。
派大星笑着点头:“很有必要。我要还原内心的自洽,才能微笑着醒来面对明天。”
花姐摊臂道:“不是很懂你们读书人。”
欢声笑语中,车子满载着救赎与希望驶向陵海市区。
永茂集团会议室,俞永茂正在痛骂所有事关装修工程的工作人员,众人也低头挨骂,半个字都不敢说。
铺天盖地的差评终于瞒不住他了,退房率的数据将俞永茂彻底引爆。
俞永茂甚至无数次动起了粗口,这已经不是对于业务能力的痛批了,而是单纯的发泄,人格上的侮辱。
直观上来说,室内装修工程是首罪,俞永茂压抑已久的怒火,被方启明耍了又难言的憋屈,通通倾泻在了这个部门身上。
他自然知道自己给出的资金和时限无法达到高标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暴露出这么多问题,想必里面还藏着苟且之中的苟且。
骂了足足二十多分钟,部门的总监实在忍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俞总,您给的时限那么短,预算又那么少,正规的大公司看到报价和要求根本连谈都懒得谈。您亲口指示,说想办法解决,以如期竣工为首要原则”
“保证质量还用我说?”俞永茂瞪着眼睛骂道,“首要原则等于唯一原则?你他妈人话都听不懂了?”
总监红着眼睛瞪着俞永茂的这副嘴脸:“我们当然知道要保证质量,但您直接点名,让宏达公司承包的室内工程,我们验收不合格要让他们重做,也是您说的算了。”
“我说算了么?我说先验收结款,再补救。”
“宏达根本没补救,我汇报很多次了,而且一开始我就坚持招标,是您点名要的这个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公司。”总监积蓄已久的哀怨不可抑制地吐了出来,“那根本就是个空壳公司,把我们的项目又转包出去了,本来预算就少,还多次转包,最后来干活的我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劣质工队。”
“现在说这些推卸责任?”俞永茂心下是有些慌的,这里面事情很复杂肯定不能在此解释,他唯有扯开话题,“工程进行的过程中不知道及时监督?有问题当场不能纠正?一定要等全部完工了再提问题?回炉重做,时间允许么?这些事都要我一件一件给你说?你几十年工作经验都喂狗了?还要人手把手教你?废物!都是废物!”
一连串连珠嘴炮嚓着火花噼里啪啦地砸在总监脸上,他最后的理智和责任心瞬间崩溃,紧接着,闷了一年的怨念“”地炸了出来,直接跳了起来喷着吐沫怒指俞永茂:“你妈的臭傻哔!让老子当鸡,成,老子当,老子卖,现在卖完了,又嫌老子了不纯,骂老子没保住处女摩?我就艹你妈俞永茂!你让我怎么卖?跟你妈似的,全凭口活儿?”
这,才是真真的骂。
俞永茂完全傻了。
没等任何人说任何话,总监已经走上前去指着俞永茂的鼻子,把吐沫星子亲自喷在他脸上:“势如雷霆你妈的雷霆,没那个资本,没那个本事,老老实实合作不行啊?安桦不比你做的好?又他妈想多赚,又他妈要快,又他妈不出钱,又他妈没本事,成天就你妈的口嗨,看你妈口嗨多了吧,傻哔!回家找你妈去,老子不伺候了!”
总监砸门而出,进了楼道还不解气,依然在骂,骂的荡气回肠,味道也是各种意义上的肠。
各种污言秽语带着回音,像鞭炮一样回荡在办公区。
想不到,总监的这个业余特长竟如此之长,远远在他的专业能力之上。
俞永茂被气得险些心力衰竭,面色紫青,颤颤的喘着粗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至于其他所有人,都低着头,心下都是暗爽的,好多年没听到这么解气的声音了。
可以想像,公司就要流行一套精确描述俞总的歇后语了:
俞总做事,当鸡又保膜全凭口活儿。
沉默了许久,待骂声的回音散去,俞永茂才刚刚开始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