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开放试营业时间是十一点,此时大门还没有开,受邀的客人却几乎到齐了,一个个都下了车走到门口,透过玻璃向内窥探,遗憾的是他们只能看到一段蜿蜒的步行路,那条路很快消失在密林的拐角,梧桐遮住了再里面的东西,但在远处,一棵格外高且粗壮的大树依稀可见,客人们都远远凝望着那颗巨树,叹为观止。
这棵最终被周游命名为“揽星”的树形建筑最高点为67米,从建筑的角度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一栋20层住宅楼的高度而已。
但如果那是一棵20层楼高的树,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只有亲临现场才能感受到这种魔幻的壮丽感,也许几十万年前的猴子对这棵大树会见怪不怪,但对于脱离自然太久的城市人来说,一座大厦那么高的树,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虽然还只能远远瞻望,但客人们此时已经难抑心中的激动。
“憋了个大的啊。”邓斌张圆了嘴,轻抚着全套的摄影装备袋。
“你上次给人家介绍的杂志编辑来没来啊?”吴玲玲却更关注现实问题,“周游请咱们白住,总要回馈一下。”
“馄饨还在吗?”锅盖头儿子嘟嘟贴在玻璃门上左右张望,好像这样能看得更远一样。
这时,一个穿着牛仔短裤戴着大墨镜和草帽的高个子女孩凑了过来:“小朋友,你也认识馄饨吗?”
嘟嘟转头,先是被香水吓得不轻,再看到这个惊艳大姐姐直接陷入了自闭,赶紧躲到了母亲身后:“嗯……一起玩过……”
“拍照啦,亚索。”另一个女孩冲过来拉墨镜大姐姐走开,拿起自拍杆开始在门前疯狂拍照,冲着屏幕摆出,“亚索亚索,我是诺手。”
嘟嘟老远瞅着两个大姐姐,这是在视频上才会出现的那种大姐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看什么?”吴玲玲过来拍了下儿子的脑袋,“都是化妆化出来的。”
邓斌笑道:“他想看就让他看嘛,很正常,不要压抑天性。”
“这才多大就天性啊?”吴玲玲骂道,“我是不想让他将来被这种人骗了。”
邓斌摆手道:“就得吃过见过才不会被骗嘛。”
吴玲玲瞪着邓斌半天,最后憋出半句话来:“你当这么容易吃的。”
“好了好了,这些话咱们私下讨论,别当着孩子的面……”
他们争论的时候,嘟嘟已经重新趴在了玻璃上,寻找云吞的身影。
很快,他发现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正在做相同的事情,不过那个男孩神色严肃一些,梳着整齐的分头。
“你也是来玩的?”嘟嘟转头问道。
“来找朋友。”这位名为土豆的小男孩淡然看着前方的密林,“我们有约。”
“馄饨吗?”嘟嘟笑道,“我们也有约啊。”
“什么?”土豆一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嘟嘟,“你几年级?”
“三年级了,你呢。”
“抱歉,五年级。”土豆轻哼一声,“实际水平是初中三年级。”
“哇,厉害了。”嘟嘟张圆了嘴。
正说着,一只大金毛扑了过来,跟两位小孩不同,金毛直接撞到了玻璃上,非常懵逼,然后看着土豆思索了片刻,这便又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扑上来开舔。
“哈哈,克林斯曼。”土豆大笑着跟大金毛抱在一起。
另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甩着车钥匙笑眯眯地走过来打招呼:“是土豆么?这么巧。”
“陈阿姨。”土豆连忙打招呼,“您跟克林斯曼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必须来,我是周游的老师。”陈苗苗摘下墨镜,看着远方的高树面露微笑,“大手笔啊。”
旁边,疯狂自拍的亚索和诺手的王道组合遭遇了。
一个绑着丸子头,穿着运动装的中年女人走上前来说道:“抱歉,你们拍好久了,能不能让我们拍一下。”
“稍等哦,阿姨。”诺手理了理短发,换上了一个发卡,“再拍两条。”
女人冲旁边使了个眼色,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白色短袜,戴着淡粉色假发,头发帘上还戴着一个黑色蝴蝶结头饰,脸也圆嘟嘟的小女孩蹦跶过来,抓了抓诺手的裙子:“小姐姐小姐姐,让夏萝拍一会儿好不好?”
诺手一低头,瞬间失去了抵抗力:“哇……”
“夏萝?”亚索摘下墨镜。
“亚索?”夏萝也是一惊。
“哦,你是那个十几万粉丝的小网红吧。”网红妈也笑着迎了上去。
“呵,我可没僵尸粉。”亚索不屑道。
网红妈掩面道:“不争这个,没意思。大家都吃青春饭,赶时间,我们夏萝最近接了好几部戏,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才来的,帮帮忙。”
亚索刚要发作,沉稳的诺手拉住了她:“算了算了,回头再拍,有的是时间。”
于是在正门口,夏萝跳起了可爱的舞蹈,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围观。
其中,祁志桓是站在最前面的。
失去伴侣的阴霾已经随着时间从他脸上散去,随之而去的还有曾经的愤然,现在的他虽然不至于看透一切,但至少已经没有了争论的心思。
争什么争嘛,看这小姑娘跳舞多可爱。
祁志桓目不转睛地看着夏萝的舞姿,脸上露出了纯粹的微笑。
胡静远正好站在他旁边,看着夏萝的舞姿不禁叹道:“这周游真有办法啊,哪路人都有,那边我还看见了一个喇嘛。”
“喇嘛?”祁志桓一转头,才发现胡静远所言不虚,停车场真的有一个身披红袍的喇嘛正在锁车,他又望向胡静远,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位体制内的有志中年,“您是?”
“呵呵,我是周游学校的院长。”胡静远伸出右手,“学生邀请,盛情难却啊,您是周游的长辈吗?”
“谈不上,就是一个老头儿罢了。”祁志桓笑着与胡静远握手,“你的学生很出色。”
“您过奖了,是出色的学生选择了我们学校,我只是尽己所能输送养分,供其成长罢了。”胡静远指着远方的大树道,“听说揽星参选了新中国百佳建筑,我一开始觉得太强拧了,现在可不敢这么说了。”
“那个真的很大气。”祁志桓也遥望着巨树点头道,“我年轻时在东北见过这么高的树,但没这么粗,当时的大兴安岭,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