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清面色阴沉,忍着性子没有发火,他受伤前正卡在进入金丹后期的门槛不得突破,便想炼丹辅助,哪知在畏隹山被镇阳子不知用何神通刺伤金丹,连徒弟扶止也死在镇阳子之手。
多年来他想方设法修复受损金丹,非但没有任何起色,修为反而日渐衰减,心中是对镇阳子是恨之入骨极深,性子也愈来愈乖戾。
三徒弟赵山数年前结成内丹,更是对其刺激非小。谢道清不久前结识魔罗教的金丹修士李长庚,为了换取魔罗教中传说可以淬炼修士金丹的定元丹,便答应对方帮助其修建一处传送阵,以图修复受损金丹。
听到在正仁堂中取走金线草的少年姓陈,谢道清眉毛一扬,对赵山说道:“那少年姓陈名平,乃是镇阳子的徒弟,昨日午时来到畏隹山外,与迮官照过了面。哼,恐怕那金线草当时就在他身上。”说完又斜了一眼迮官。
赵山听到陈平取草之后竟直接到畏隹山来,只得哑口无言,心中暗骂自己误事,若是前日到后直接前去正仁堂,便能赶在陈平之前。
他心中懊恼,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到迮官颈后伤处,忍不住嘿嘿一笑,讥讽道:“师弟这是怎的,怎么与那小子照了一面,给照成了这副模样。”
“三师兄莫开师弟玩笑,那陈平背有一物,极为坚硬,正是此物挡了一锤,他借此诈死偷袭,不然早被我一锤打死。”迮官见赵山讥笑自己,心中敢怒不敢言。
昨日他向谢道清说起与陈平交手细节,便说了陈平背着的好像饕骓的背甲,当时还被谢道清狠狠责骂一番,饕骓除了赵山骑去一只,以及被李长庚送人一只,其余都在山中,怎可能有背甲被陈平得去。
哪知今日赵山回来,开口便说那只饕骓跑丢,正好与迮官所言对上,陈平也从河口镇来,他若背着一只饕骓背甲,不是赵山骑去那只还是哪只?而且赵山所说与迮官遭遇陈平时间不符,一下便戳破谎言。
迮官此时稍作提点,谢道清闻言自然心知肚明,只有赵山仍在自欺欺人。
“怎说你也是炼气大成的修为,那陈平修为定不及你,你还有这日月流星锤在手,他就算再背几个乌龟壳,你也该能把这人留下,怎么非但人跑了,自己还弄得一脖子火泡,也不害臊。”
胡山见迮官为自己辩称,语气好似有些不服,便又继续冷言冷语。心中却是一凛,隐隐猜到那只饕骓是被陈平所杀。
“好了,你二人不要说了。你们大师兄扶止早死,二师兄扶仓结丹后一直游历未归,迮官入门不久,山儿作为师兄,平时多照料师弟。
这里有份清单,李长庚将布置传送阵所需的灵材列出,你休息几日后,便出门收集去吧,日后法阵建成,自然也有你一份好处。”
谢道清此时自然知道胡山所言有虚,却压下怒火不发。这胡山自打结丹之后,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自己伤势难愈,修为比胡山高出有限,胡山有一些乖张行为,也只得闭眼当作不知。
胡山听到又要出门办事,神色有些不耐,但仍接过清单,口中含糊答应一声,便向谢道清告退,大模大样而去。
看着胡山离去,谢道清面色一暗,对迮官好言说道:“你入门短短九年,便将要突破至筑基期,虽有丹药之功,但主要还是你资质过人,我几个徒弟中,也只有扶止与你相仿。唉,可惜早死。
你三师兄过几日出门收集灵材,你只管在山中安心修炼,早做突破。”说完掏了瓶丹药递与迮官,自顾去了。
迮官接过一看,面色一喜,对谢道清多出几分感恩之情,忘了昨日被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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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五年时光转眼即过。
太吾山一如往日般宁静,洞府中的一间秘室,只见墙上刻满了许多晦涩难懂的符文,此刻都在隐隐发光,在室内张开了一道法阵,将室内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秘室中间的蒲团上,陈平正盘膝坐定,面前还倒着三个空空如也的药瓶,只见其双手掐诀,面色痛苦,全身满是灰褐色粘稠物质,皮肤仍在不停剧烈波动之中。
此刻陈平体内法力有如波涛大河一般汹涌不止,在其体内来回冲刷,每冲刷一遍,体内杂质便被洗去一些。
半年前陈平法力圆满,已将《离阳经》练至巅峰,此功法清净纯阳,讲究循序渐进,注重夯实基础,修炼进境虽然比寻常功法为慢,但好处也极为明显,修炼而来的法力精粹纯净,筑基时风险极低。
寻常有资质修道之人修炼此功法,大约二十余年便有望筑基,陈平天资聪慧,加上镇阳子炼丹之术高超,炼制的丹药不但极为纯净,蕴含灵力也比寻常丹药多出不少,故尔陈平修道短短四年,便已是炼气有成。
镇阳子觉得陈平修炼速度太快,功法领悟不到,容易根基不稳,因此不再让陈平借助丹药之力,让他自行吸聚灵气以凝炼法力,如此一来,体内法力不掺杂质,更见精纯,而且对于功法的体悟更深。如是又过十一年,方才进入炼气大成之境。
虽然不让陈平吞服丹药,镇阳子闭关之前却赐下三瓶丹药,分别是养精、凝气、炼神三种,让陈平筑基时依次服下。
养精丹淬炼法体,增强灵气感应;凝气丹精炼法力,便体内法力更加浑厚凝实;炼神丹锤炼神识,增辐神念之力,便得筑基之时更能观察入微,减少风险。
此时陈平已服完最后一瓶炼神丹,精气神已达到目前境界的顶峰,只要体内杂质尽去,法体炼成,便要突破至筑基境界。
陈平此时灵力淬体所带来的疼痛比寻常修士筑基还要多出近倍,只因几日服下的养精丹,此时正在发挥最大药力。
丹田中一阵阵热浪向身体四处漫延而去,似乎要将深埋于骨髓中的杂质也要驱出体外,热浪过处,好似烈火炽烤一般巨痛难忍。幸好有那炼神丹加强神识,不然早就因疼痛过度而道心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七日过后,秘室中传来一声雀跃欢呼。
陈平双目之中神光湛然,隐约竟似有光芒外射。意念一起,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灵气便朝他飞快汇聚而来,再无以往那种朦胧模糊之感。
放眼望去,室内各种熟悉之物竟变得很是陌生,表面极细小的沟壑细纹都清晰可见,仿佛见到了一个崭新世界。耳中各种声响不停传来,连洞府外山林之中鸟雀走兽之中都清晰可闻。
陈平心念一动,侧耳仔细听去,片刻过后,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刨土之声。
武洪清当年修炼之余,在木屋外耕了方田地,种了好多红薯,引来许多田鼠在此打洞做窝,阿呆平时最喜在这里刨坑捉鼠。
陈平微微一笑,脑海中似乎看见一只田鼠因巢穴被刨而慌忙出逃,被阿呆追上一口咬住的场景。
画面真实无比,连四周山林的各处细节都真实无比。
微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脑中所见根本不是自己想像,而是自己神识离体亲眼所见。
陈平心中大喜,放开神识往远处感应,若是神念集中往一个地方探查,最远可及半里左右,只是已几不可见,若是仔细往身周扫视感应,则只有十来丈方圆。
神识探查感觉奇异无比,陈平心中欢喜更甚,连忙翻身坐起,哪知却掀了自己一个跟头。
原来筑基成功后加气力也大了许多,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混身粘稠,腥臭难闻,赶紧随手拿了身衣衫,掩鼻直往不远处溪边冲去。
阿呆这半年来不见主人出洞,虽然不通人事,但也知道主人仍在洞内,以前因怕它扰乱洞府清净,陈平只准它在洞外活动。
这半年来洞府无人走动,慢慢它便胆大起来,将洞府中各处都窜了个遍。白天漫山遍野奔跑撒欢,晚上便至洞中睡觉。
洞府附近并无野兽存在,安全得很,所以陈平从不管它,由得阿呆到处追鸟捕鼠,除了没有母狗作伴,日子倒也很是潇洒。
阿呆正刨地捉鼠间,突见眼角一道黑影急速掠过,扑通一声落入不远处的小河中,惊得它到嘴的老鼠跑掉也没发觉,这呆狗迟疑的慢慢往河边踱去,只见河面上大片污物顺流而下,水面下暗流涌动,也不知是何物在水下游动。
突然间水下一个黑影飞快靠近而来,阿呆一惊张口便吠,还未叫出声来,只觉狗嘴一紧,一条晶莹如玉的长臂从水中伸出,一把将它握住,面前一人混身湿淋淋的,皮肤晶光闪动,不是自己半年未见的主人是谁。
陈平哈哈一笑,此时眼中世界全都焕然一新,极目望去,远山景色仿佛都在眼前,心下畅快至极,这才松开狗嘴,又在河中仔细清洗一遍,穿好衣服后返回洞府之中。
洞府中久已无人走动,已落了薄薄一层灰尘。武洪清闭关室仍然跟往前一样毫无动静,陈平四下查看一番,洞府各处都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不少狗屎狗尿。
阿呆本来摇头晃脑跟在陈平身后,此时一看情况不对,早夹着尾巴不知跑到哪去。陈平皱眉不已,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清理干净,心里盘算等会如何暴打那狗一顿。
一番忙碌过后,陈平又回到秘室中,取出两本典籍放在桌上,开始准备起筑基期的修炼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