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之中一片混乱,宁氏指挥着一干下人冒雨将倒塌的几间下人卧房挖开,将被压在其下的下人救出。
所幸除了一人被房梁砸中脑袋,受伤较重外,其他人只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即将如此也是嘈乱许久,幸好有几名影剑士留在府中,协助宁氏维持秩序,若不是有这几人在,怕也搬不开倒塌的大梁。
宁诗菡白着俏脸看着家人忙成一团,方才陈平口喷烈焰的惊人景象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又亲眼见到一名白胡子道士带着梁青苑平地飞走,连陈平也一扬手中长剑飞走。直唬得她美目圆睁,到现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春花、秋月、彩云、彩霞等几个丫头也都看见了刚才一幕,正在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几个没看见的正围在她们身边,听得满脸不可置信。
“刚刚那个人往院子里到处喷火,突然一声爆响,便着了漫天的大火,烧着了好多房屋,若不是那个白胡子道士‘呼啦’一声将火灭了,还不知要烧到什么时候。
对了,喷火的那个人我见过,还和他一起吃过饭哩。”彩云煞有其事的说道。
彩霞和彩云住在一屋,但是她起床磨蹭,到了前院之时陈平三人早已飞走,听后不信道:“陈公子斯斯文文的,怎可能会喷火,那不是传说里的妖怪才会的么。”
“哎呀你来得晚没有看见,当时的景象可吓人了,陈平被那白胡子道士一番好打,要不然前院怎么倒了这么房子。我看哪,这陈平十有八九是妖怪变的!”春花添油加醋道。
宁诗菡听得她们几人不住的胡言乱语,将俏脸板起,娇声叱道:“都不要乱说!我知道怎么回事!”
几人被她唬得一愣,喃喃道:“小姐你说是怎么回事?”
周围几人见她表情严肃,纷纷摒住呼吸等她说话。
宁诗菡一本正经的环视一圈,只听其缓缓说道:“什么喷火,什么会飞,都是假的!我们大家一齐失心疯了才是真的!”
旁边几人听她说话更加怪诞,一齐吁了一声,把她撇在外圈,自管围成一团继续讨论。
宁诗菡小嘴一撇,扭头看见旁边几名黑衣剑士匆匆走过,脸面有些熟悉。原来是不久前护送她和梁青筠一路从清和城回京的几名庆丰斋护卫,诧异道:“赵大、田二,你们几个怎么穿得黑不溜秋的,换差事了么?”
庆丰斋的护卫中有不少都是宁松暗中训练的影剑士,幕王和宁松密谋起兵之后,便派欧全游历全国各省,明面上是巡展,实际上却是联系各地军队中的亲信,是以带了不少影剑士随身保卫,赵大和田二几人也是其中一员。
宁诗菡和梁青筠因为陈平一事与刘通闹僵之后,便由他们几人一路护送回京。
赵大、田二几人对宁诗菡印象极好,听到她问话,忙上前回道:“回小姐,属下几人只是换了衣服而已,并没换差事。”
宁诗菡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庆丰斋当差,原来和后院那些煤球是一起的,你们这些人和我爹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聚在一起在搞些什么。我刚才见梁青苑和你们一起,莫非他也要当煤球么?”
几人都知道宁诗菡向来思维跳脱,不敢与她多说,以免后话难接。
当下一个扯着一个,含糊道:“夫人还等着我们做事,属下这便过去了。”
说完集体开溜。
宁诗菡见他们两句话没说,便和见了瘟神似的跑了,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叉着腰也跟着往前院去了。
此时雨势稍缓,宁诗菡走到回廊尽头,看头前方灯笼光影晃动,正是宁氏带着几个妾室,在那指挥下人在那抢救财物。
她手边没伞,看了几眼脚下积水不断溅起的雨花,干脆把双手往头顶一遮,快步往宁氏身边跑去。
哪知快要跑到之时,天黑看不清地面,不小心踩到一滩稀泥,脚下打滑,一屁股摔在雨地里,直摔得泥水四溅,屁股也不知摔成了几瓣,坐在那哎呦喊疼,委屈得眼泪直流。
赵大、田二几人听到身后动静,回头见她摔倒在地,忙转身回来,一边一个把她搀到前面。
宁氏见她摔得满身污泥,心疼道:“你这孩子,前面乱成这样,你跑来干什么。”
宁诗菡抹把眼泪,抽泣道:“我就想过来看看嘛。”
宁氏见状无奈,只是这会实在是太过忙乱,安慰几句后便让她赶紧回去换衣休息。
宁诗菡抽噎几声,见实在无人理她,只得嘟着嘴自个回去。
只是在外忙碌的人太多,雨具本就不够,哪有多余的给她,便站在断檐下不高兴的发呆。出正神间,听到前面有人说话。
“呀,这不是梁小姐嘛,大半夜你怎么来啦。小心脚下,往这边走。”
“今夜睡得浅,听到外面异响不断,起身望见这边火光冲天,心中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也不甚清楚,听他们说得神神怪怪的,还挺吓人的。”
宁诗菡抬眼一看,看见一个素衣女子撑着把油纸花伞,另只手高高提着个灯笼,正在满地碎砖中小心行来。
她高兴的叫道:“筠姐姐!我在这里,你小心些莫摔着了。”
梁青筠听到宁诗菡唤她,看清人在哪后遥遥对她招了招手,然后快步走来。
近前一看宁诗菡眼圈泛红,身上还沾了不少泥污,惊道:“菡妹,你这是在哪里摔的,怎么没人管你。”
宁诗菡心中本就委屈,听到梁青筠语气关切,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
梁青筠见她模样可怜,忙搂着她不住宽慰,撑着伞和她一起往后面走去,伞全遮在宁诗菡头上,自己的半边身子却立时湿了。
两人走到回廊上,刚收了伞,忽听得半空中风雷之声大作,只见两个青红光团在空中时分时离,每次碰在一起便发出数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后面还有一团淡红光芒紧紧跟着。
三个光团从皇宫方向一路疾飞而来,转眼间便到了近处。
宁府中人见到空中异象,全都吓得惊叫连连,挤成一团的朝后院跑去。
宁诗菡见状惊道:“又来了么!”
梁青筠吓得俏脸惨白,颤声道:“这是什么?”
宁诗菡慌道:“妖怪啊!那个陈平也是妖怪,刚才他喷火烧我们家房子来的。”
梁青筠哪里肯信,疑道:“大半夜他跑来你家干嘛,你没看错么?”
宁诗菡道:“春花和彩云都看见了,你问她们么。”
春花、彩云等几个丫头早吓得不知跑到哪去,这会上哪找人去问。
梁青筠壮着胆子从廊檐下探头去看,只见天空中映得半青半红,雨水被气流激成四下乱溅。
前面两道光团中隐然有人,正分别手持利剑在半空中互殴不止。
梁青筠目力较好,勉强看清分别是一名道士和一个白衣男子。
后面那团红光的光芒黯淡,细看光影中人衣着外型,赫然正是两天前去她家坐客的陈平。
她以为自己眼花,忙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所见。
宁诗菡见她看了半晌,也壮着胆子探头去看,看清之后拍腿说道:“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哪知一下忘乎所以,忘了自己在泥水里摔了个屁墩,拍了一手烂泥回来。
半空中血红光芒突然大盛,一举将青光逼退,随后光芒一黯,瞬间消失无踪。
后面的淡红光芒则猛然加速,一道灼炎从中汹涌而出,往青光中的道士身后一烧。烈焰所到之处水雾蒸腾,从中现出一名白衣男子身形。
那男子仿佛怒极,狂吼一声:“你找死!”
声音极大,仿佛乍雷般在空中响起。
宁诗菡被吼声吓得一颤,惊道:“好大的嗓门!”
梁青筠看得脸上血色全无,紧握住宁诗菡手臂,连抓了一手烂泥也不知道。
白衣修士再次被陈平破了遁法,对方一个小小筑基期修士,也不见有多大神通,自己却接二连三在其手中吃憋。想到此处心中怒愤难抑,扬手放出玉剑法宝直朝陈平刺去。
“小心!”宋云清见对方向陈平动手,忙高声提醒一声。
却见陈平反应极快,喷出真火烧出白衣修士后,便御剑朝自己身后躲来。
宋云清疾将自己本命法剑放出,挡住向他身后追击的玉剑。他先被白衣修士偷袭重创,随后又与对方激烈斗法至今,纵使服下的灵丹再如何神奇,此时也难以压制自身伤势,只觉胸腹后背剧痛难忍,面色惨白非常。
白衣修士接回玉剑,冷冷看着宋云清伤重难支的模样,冷笑道:“结束吧。”
说完把玉剑往身前一抛,剑身血光一起,疾朝宋云清刺去。
自己则双手捻诀,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得繁奥晦涩,音节怪异,不知是何诡奇咒语。
转瞬间咒语诵毕,只见其周身血光大盛,化为数道血红触手,有如实质一般的朝宋云清砸去。
一时间阴风大起,鬼哭神嚎的凄厉之声不绝于耳,听之神摇魂移,诡怖无比。
宋云清挑开刺来的玉剑,见对方不知施展了什么诡奇异术,竟有这般骇人景象。
当下深吸口气,挺直胸膛,面色肃然无比,也将看家秘术使出。
只见他脚踩玄步,踢罡踏斗,左手指诀疾捻,右手本命灵剑上立时浮现一层闪烁雷芒,口中咒语瞬间诵毕,高声喝道:
“溟洋大梵!寥廓无光!太上妙清!紫霄正雷!”
将本命法剑朝天一指,随后用力向前方劈下,喝道:
“疾!”
只见天空中雷光大作,无数道银白雷蛇在空中蜿蜒汇聚,化成一道水缸般粗细的巨大雷电落在宋云清剑尖之上,与他本命灵剑上的雷电合为一道,随着剑势朝前方疾劈而去。
雷电劈落,顿时将血红触手击得节节溃散。
不料血红触手韧性十足,溃散的血气不断的重新凝聚,每凝聚一次就越见强韧一分,渐渐将雷电抵住,张牙舞爪不断,反有回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