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谦逊道:“晚非只是技穷行险,碰巧蒙中而已,哪有什么料敌机先之能。”
宋云清道:“非也,那名邪修遁术奇诡,便以我的修为也不能事先感应,全靠本门秘传的觅灵火符才能破其遁术。你没有加持道法,却屡次躲过其隐蔽非常的突击,以你的种种表现,十有八九乃是一名天生灵感强大之人。”
“灵感?恕晚辈孤陋寡闻,不知这灵感乃是何物?”陈平不解问道。
“灵感这种说法,乃是本宗上代一位祖师所提出,专指对一些突发危机或其他情形的提前预感。便如形、声、闻、味、触这五感一般,也是一种感应本能,常人尽皆有之,不过大多极其微弱。似你这般灵感强大,感应如此敏锐,能够数次助你脱险,老道我却从未见过。”宋云清解释到。
陈平听后恍然有悟,抚掌道:“原来如此,晚辈之前几次遇险之时,都是感觉肌肤一紧,有如针刺一般,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意,想必这就是前辈所说的灵感了吧。”陈平说到此处,不禁回想起修道以来的数次遇险,心中惴惴不已。
“说起那名邪修,我倒是有不少疑问。半月前此人潜入隐龙山龙首峰,重伤在公孙启手中,便算他有异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伤势尽复,必定要寻静处调养。
这段时间内你早已远离隐龙山,他又是怎么知道你来了洛京?”宋云清皱眉道。
陈平也自纳闷,道:“晚辈往京城来的路上很是小心谨慎,生怕被其衔尾跟踪,一路上兜转了几圈,他若是一直跟踪在后,绝不会等到京城才动手,到底是如何追来,倒真是个疑点。”
宋云清放出神念在陈平身上仔细探查,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又道:“你游历至此可有结识其他修士?”
陈平沉思道:“晚辈曾在隐龙山时结识了一位结丹期的散修葛须子前辈,以及他的徒弟羽年,此外便是一个叫李显的修士。
说到李显此人,倒是有些不同寻常,他曾与晚辈两次相遇,第二次便是在隐渊城中,次日清晨龙首峰便突出变故。晚辈虽没看清那名白衣修士的面目,但是听其说话,总有一股熟悉之感。现在仔细想来,衣着声调,和这个李显极像。”
又把李显的形貌特征仔细描述了一遍。
宋云清皱眉沉吟,接着走到门口,向空中招了招手。
叶萧和齐恒在空中看见,一齐落到殿前,问道:“师兄何事唤我们下来?”
宋云清道:“刚刚和陈小友聊起那名白衣邪修,对其来历有些眉目,有一个名叫李显的修士大是可疑,此人当日也曾出现在龙首峰,也是一身白衣。”
陈平补充道:“这个李显不知身怀何种异术,身上丝毫灵气反应也无,当时晚辈亲眼见到他和葛须子前辈交易,一枚碧水犀的内丹在他手中有如石头一般,到了葛须子前辈的手中才开始散发灵气。”
叶萧沉吟道:“那名白衣修士身上也是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衣着又是同样,倒真是极有可能。”
齐恒道:“隐龙山离此太远,符讯难至,不如我去一趟,仔细访查一番。”
叶萧道:“两位徐师兄和魏师弟现下都在隐渊城,身上带了万里纸符,以此传讯即可。”
又向陈平问道:“你可能记得此人长相?”
陈平脸色变幻,想到当日在龙首峰李显和言悦色的与自己攀谈,若他真是那名白衣修士,心机未免太过深沉可怖。
想到此处,不由得寒意大起,道:“前辈稍等。”说完步到桌边,取出纸笔,不多时便绘出两人形貌。
“左边这人便是李显,右边是在清和城时和他一起的是另外一人。”陈平依次指着纸上二人说道。
叶萧微微点头,将手一翻,取出一张色作青黑的纸符,将画像和画符卷在一起,对着纸卷说了几句。只见纸卷通体大亮,化道青光破空飞去,转瞬便消失无踪。
齐恒道:“如今即知此人形貌,便有迹可循,早晚有机会抓到此人。”
宋云清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回山,立即向掌教师伯汇报此事。”
齐恒笑道:“师兄莫要把你的徒弟给忘了。”
宋云清抓了抓头,眼睛溜溜一转,说道:“说不得,我先去看看那皇帝意思如何。两位师弟在此稍候,陈小友请随我来。”
说完领着陈平出门来到寢殿,此时洛惠帝精神好转不少,已能坐在床边,梁青筠和梁青苑姐弟俩分坐两边,他两手各牵着一人,正在不停谈话。
幕王坐在一旁,见到宋云清和陈平二人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忙起身迎接。
“宋仙长、陈公子快快请进,方才正和皇兄说到二位相助之事。”幕王道。
洛惠帝起身道:“此番多谢两位仙长为洛国平定逆反,维护纲常。洛国能得二位仙长相助,实乃国之幸事。”
看他说话间仪态从容,举止渊宏,果然是一国之君的恢弘气度。
宋云清不敢怠慢,对着洛惠帝躬身施礼道:“贫道只是应邀到此,若无幕王与宁松忠君护国,前后策划周详,贫道也无从相帮。”
幕王道:“若非仙长施展神通护持,吾等早已全军覆灭,本王与宁松纵使计算再多,终是无用之功。”
三人打起官腔,听得陈平好生无聊。忽觉脸上一热,目光侧过,见到梁青筠正睁着美目朝他看来。
陈平冲其微微一笑,道:“恭喜梁姑娘一家团圆。”
梁青筠深深直视着他,叹道:“当初在清和城初见,还以为公子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每见一面,便对公子多份认识,从武艺高强的江湖游侠,到画技卓绝的大家,再到如今传说之中才有听闻的道家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
陈平道:“不管是何身份,都还是那个陈平,并无不同。”
“在下在贵府作画一事,还请姑娘不要向旁人提及。”这句话直入耳孔,却是用上了传音秘术。
梁青筠虽然有些不解,仍是点头答应。
正待说些什么,身后梁青苑却拉着她低声说道:“姐姐,我想拜宋仙长为师,你让陈公子帮我说些好话罢。”
梁青筠闻言一怔,回道:“那也要人家愿意收你才行,否则岂不是强人所难?”
陈平见到梁青苑的着急模样,心中暗自好笑,道:“你若真有此心,现下正是良机,说不定你姐弟二人都有机缘拜入宋前辈门下。”
梁青苑听得此言,自然大喜过望,当下不管不顾的拉着梁青筠走到宋云清身旁,“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高声道:“宋仙长,弟子梁青苑与姐姐梁青筠,仰慕仙长道法,愿拜仙长为师,此后谨遵师讳,诚心修道,求仙长收我二人为徒。”
说完纳头便拜,磕地有声。梁青筠不明所以的被他拉来,哪好意思低身,听到梁青苑话已说出,陈平又在一旁不停打着眼色,只得俯身跪拜,同样磕了几个头。
宋云清与洛惠帝、幕王寒喧间早听到梁青苑说话,见他过来磕头拜师,直乐得呵呵直笑,将二人拉起后说道:“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上山修习可是清苦得很,你二人可能挨住?”
言下之意已然答应,却是他怕幕王再次出言拦阻,为免多费口舌,便先答应再说。
洛惠帝虽然一头雾水,但得知前夜之事,已知宋云清道法通玄,是个得道高人。
犹豫好一阵之后,终于神色一缓,面上露出笑容,心想上山学个两年道也不是坏事,过得几年再接回来便是。再说朝局未定,他们此时离宫,也好远离是非。
幕王见他没有拒绝之意,心中虽然有些顾虑,也只得作罢。
“挨得住!挨得住!我打小便帮家里做事,平时最能吃苦!”梁青苑高兴至极,大声道。
梁青筠本来在宁府陪着宁诗菡,后来梁母放心不下,到了宁府来寻女儿,也留在宁府未走。
后有十数名军士前来,让她们母女和宁氏母女一齐进宫。
梁母听要进宫,脸色却是大变,任那几名军士如何相劝都不肯同去,气乎乎的一人独自回家。
梁青筠本也要陪母亲回去,却被宁诗菡一路拉来。进宫后高墙深院的转得她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见到见到全身裹满绷带的宁松,却听幕王说:“青筠侄女,随我去见你父皇吧。”
梁青筠乍听此言,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浑浑噩噩的随幕王见到了洛惠帝和梁青苑。
这才知道自己生身父亲竟是当今皇上洛惠帝,不敢置信的与惠帝相认,却也明白了为何母亲不肯进宫。
这一天下来梁青筠只觉人生从此颠覆,先是知道了世间真有可以御空飞行的得道异士,自己偶然相识的陈平便是如此。
而平时慈眉善目的宁松竟然深夜带兵进宫,参与勤王之事,京城连番动乱皆由他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