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青年双手负后,悬空而立,混身上下丝毫气息不显,看不出其修为如何,可是听其说话老气横秋,好似年岁极大,正满脸不悦的盯着脚下的胖瘦二人。
胖子哭丧着脸,身子一软,瘫跪在地,哀声道:“前前前……前……前前……前辈,晚辈无知冒犯,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饶恕晚辈不敬之罪。”
据他所知这处洞府最少也有百余年无人进出,是以才敢带着瘦子来此破禁探宝。
哪知现下突然从洞府中出来一人,瞧模样虽然是年纪轻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可是修道之人不能以外表计算年纪,有些活了四五百岁的修士仍和少年模样一般。
眼前这名青年丝毫法力不显,胖子又被言语震慑,居然莫名的感到一股压力从头顶压下,直唬得他魂飞魄散,想起传闻中独居散修的血腥手段,心中直呼小命不保。
瘦子亦是满脸惊骇,瑟缩在胖子身后不敢露头,听清胖子言语后心中一慌,忙侧出身来,慌道:“都是这个胖子带晚辈来的,晚辈先前从未来过此地,求前辈开恩,饶过晚辈性命。”
陈平看着胖瘦二人磕头如捣蒜,忍住心中笑意,装出一副凶狠模样,寒声道:“没想到老夫在此地闭关不过百余年,竟然被你们两个筑基期的小辈欺上门来,看来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后语气微缓,道“哼,你们要想活命,倒也不难,自断一手一脚,我便放你们离去。”
瘦子听到要断去手脚,大惊道:“要不前辈您再想想别的方法惩罚我们吧,断去手脚还不如死哪。”
胖子点点连连,生怕不够用力,不能让面前这位“前辈高人”改变主意,急道:“我二人最擅探秘寻宝,前辈留下我们性命,日后必有用处。”
陈平闻言心中一动,假装沉吟片刻,道:“哦?即是如此,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若是所答非我所想,你二人也不用自断手脚,我亲自把你们剁成肉沫,埋在药园当作肥料!”
“千万不要啊,晚辈平时疏于修炼,又加上嗜酒好肉,体内污浊不堪,只怕会影响灵药生长啊。”胖子一听要被剁成花肥,慌道。
“那就丢到湖中喂鱼好了,废话少说!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曾去过北荒之中?”陈平压住心中笑意,扮出一副凶厉之色。
瘦子不知高低,只得连声道:“去过去过,曾去过好几次呢。”胖子也连声应附。
陈平心中一喜,仍是厉声道:“好!那我再问你们,诞魂花此物,你们可曾听过。”
两人闻言一愣,面露茫然之色,瘦子迟疑道:“前辈所说的莫非一种对神魂有益的奇花?传闻此花只生长在蛮荒深处,那蛮荒深处的成精妖兽极多,似我等筑基修为,进入蛮荒深处只怕是九死一生啊!”
“九死一生还是现在就死,你们自己选吧,我只数到三声!一!二!三……”说完举手佯装前劈之势。
“去去去!前辈不要再数了,前辈若要此花,我二人想方设法取来就是!”
瘦子眼珠子一转,心想只要离开此地,立刻溜之大吉,有多远跑多远,傻子嫌命多了才去找那劳什子诞魂花。
陈平冷哼一声,见瘦子说话时眼珠乱转,如何不知其心中打算。不过他早有定计,手腕一翻便取出一个灰色玉瓶,从玉瓶倒出两枚黑色丹丸,趁他二人不备,突然俯冲而下,往一人嘴里塞了一颗,接着在二人下巴处一托,两人喉咙一滚,顿时把两把丹药吞落腹中。
这两下动作快极,已是竭尽生平所学。
“哇呀,呸呸呸!什么东西!好臭!”两人只觉丹药入腹,口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味,只道必是什么毒药,下意识的想要呕出。
“不许吐!给我吞下去了!”陈平见他们抠指入喉,想要呕出丹丸,蓦地爆喝出声。
胖瘦二人被喝声惊到,一齐束手直立,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被口中异味熏得眼泪直流。
陈平心中笑得直打跌,仍是厉声道:“你们吃的乃是老夫独门炼制的蚀心丸,我给你们一年期限,若是一年内找不到诞魂花前来见我,到时毒性发作,管教你们蚀穿心脉而死。”
胖瘦二人惊得呆了,脸色都是难看得紧,瘦子见打不成如意算盘,心中哀道:“难道我真要深入蛮荒去找那罕见无比的诞魂花不成?”
可是眼下情形容不得二人讨价还价,眼这位模样年轻的“前辈”,可是一副不好应付的模样。
两人面面相觑,终于面色惨淡的点头答应。
瘦子道:“诞魂花稀世罕见,前辈只给我们一年时间寻找,未免不短了些,只怕我二人还没找到诞魂花,或者找到诞魂花回来的路上便已毒发身亡,前辈再宽限则个吧。”
“这倒也是,不过我须得周密些,免得被他二人识破。”陈平心中暗想,又再冷哼道:“蚀心丸之毒虽受我秘术操控,但是亦有时限,顶多再宽限你们半年时间,若是找不到诞魂花,有其他可医治神魂的丹药亦可。提醒你们一句,莫拿些劣货来应付我,否则纵使找到,我也会催动秘术,让你二人立时暴毙!”
两人面色难看,无奈点头。
陈平见目的达到,他知道打一棒给颗糖的道理,不忘加上一句:“老夫也不会以大欺小,白让你们出力,只要你二人尽力办事,之后不但解去你们的蚀心丸之毒,还有莫大好处赐下,这里有两瓶金乌丹,你们拿去服用,当作预付酬劳。
你们在此等上三日,之后便可自行离去,不要枉想找人解去蚀心丸之毒,此毒一旦入腹,便已盘崌心脉,寻常修士绝难探寻得到,更无法破去此毒,劝你们不要白费功夫,耽误了寻找诞魂花的时间。”
说完取出两个药瓶,分别抛到二人手中。
两人听后本来面色惨淡,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破灭,听到后面竟然转忧为喜,接着药瓶后仔细察看,果然是两瓶可辅助筑基期修士修炼的金乌丹,就是丹丸表面有些粘溚溚的,味道还有些酸。
他们本以为这次小命难保,没想到这名结丹修士看似严辞厉色,心肠倒还不坏,不光饶他二人不杀,反而还赐下贵重丹药。
想来若真依他所言,真能得到不错报酬,这才真下决心去寻找那诞魂奇花,以及可治愈神魂伤势的灵丹妙药。
陈平知道计策奏效,语气和缓不少,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从哪里来,为何会知道老夫洞府所在?”
瘦子打起精神回道:“回前辈,晚辈叫黄小山,他叫钱大江,我二人都是雁荡山人氏,乃是山中渔樵之子,后被山中两位散修分别收为弟子。雁荡山十余年前被一群外来修士帮派强占,我二人师父惨死,从此便四处流浪,做些寻宝探秘的勾当,至于为何会知道前辈您洞府所在,还得由黄小山来说。”
陈平闻言微微点头,目光转向黄小山,听他如何分说。
黄小山不敢隐瞒,如实道:“晚辈也是听我师父说的,我师祖黄眉真人曾在此地结识了一名结丹期修士,两百多年前便再没见对方出现过。
晚辈不才,于修道一途资质过差,是以平时和黄大江到处碰运气,到一些废弃洞府中找些物件,来当作修炼资源。
前些日子突然想到此处,便和他一路来此,没想到前辈仍在府中修炼……”
黄小山这番话说得好听了些,其实他二人自从离开雁荡山后,相倚飘泊,无处落脚,后来结识了南山老鬼和癞和尚几人,学了一身解禁破阵之术,专去破解散修之士的洞府禁制,盗取府中珍宝灵丹。
不过他二人修为低微,只敢找些无人居住的洞府下手,也是两人运气极坏,有能力破禁入内的洞府,其中都无甚好物,就这样厮混了十多年,直到如今。
陈平没想到修士中还有如此行径,诧异问道:“你们这般行事,不怕惹上仇家追杀么。”
钱大江道:“前辈有所不知,从上古之时直到现今,修士开辟修炼之所难以计数,但凡是些灵脉之地,往往能寻到一两处洞府。
有些修士独自修行,坐化之时孤身一人,洞府内自然遗宝甚多,若是运气好了,碰到年代久远而禁制失效的洞府,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大批宝物,是以像我等这些散修,大多都会到处走动,寻找这样的遗府。”
陈平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感慨,小池岭若是一直无人前来,只怕也成了钱大江口中的遗府,迟早被他们破除禁制,入内寻宝,不免要大发一笔横财。
他一念即毕,不欲再与二人多说,冷声道:“明日此时,你二人便可离去,若是寻到我所要之物,不必再来此间,直接送到太玄山玄真宗,交给白云观的一位姓梁的修士,只要说是疗愈神魂伤势的灵药,他们便会知晓。而蚀心丹之毒,玄真宗修士当到自会替你们解去。”
说完直接退回甬道之内,灵光波动之后,巨石又恢复原样。
黄小山和钱大江互视一眼,听到“玄真宗”三字后不免大大吃惊,这才知道陈平来历非小,又掂了掂手中药瓶,同时苦笑一声。
转眼便至次日,钱、黄二人见到了时辰,早已收拾妥当走远。
陈平坐在巨石顶上,望着不远处的辽阔湖面,心中盘算:“宋前辈他们已然深入蛮荒,我再去未免有些多余,玄真宗又有许多前辈高人在照看着梁姑娘。不如先回去找师父他们,他老人家学究天人,定有良方救治梁姑娘,我且先回去,也好将这些储物镯内的灵药典籍等物卸下。”
他只是将钱、黄二人只是随口打发,免得他们在此逗留,根本没想着对方能寻到诞魂花等物回来。
昨日给他二人吃下的也只是两颗朽坏丹药,哪有丝毫毒性,只不知会不会腹泄拉肚。
药园中成熟的灵药已被他采摘大半,储物镯内已装得满满当当,镇阳子交待之事已然办妥,这次出门游历已近两年,算算也该是时候回返。
陈平思量已毕,腾空往东南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