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当日秋高气爽,其他几位长老不断叮嘱应该注意的事项,而符昀只是站在门边双手背在身后一句话不说,希夷看向他的时候,也只得到了点头的回应。
其实如此,便够了。
这是希夷来到长生阁快一年的时间里第一次下山,心情极好,连蹦带跳的一刻不停,而身上穿的还是半年前成为弟子之后符昀命人下山买的,出奇的居然是青色,虽然更偏向于月青色,但能有,她也知足。
今天,是第一次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东芜山自初秋会有许多平日不曾见过的野花开放,时日短颜色又不甚鲜艳,常被人遗忘,希夷只不过短短半刻钟的功夫,就抓了一大把。
魏铭渊看着她手上的花,下意识的向后退,可她跑向这边的动作却不曾停下,空中飘散的刺鼻花香让他的鼻子莫名的痒起来,打起了喷嚏,并对着希夷喊道:“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花的!”
希夷愣住:“你讨厌你的,我喜欢我的,又没什么干系,”并白了他一眼“又没伤天害理,管的还真是宽。”
“可是你妨碍到我了,可不可以……”随手拨开她伸过来的手“把花拿远一点!”
“我偏不!”希夷明摆就是故意的“这就是你不懂花的缘故,所以才会说这些,花不仅仅只是用来欣赏,还可以入药,还可以解毒,甚至还能做菜呢,你单单只因为它的味道就否决一个东西的优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变通!”
“没大没小!看我怎么修理你!”魏铭渊咬牙切齿。
摩拳擦掌,没有符昀的管束希夷早就想找他好好切磋一番了,这绝佳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说的话也就没经过思考,特别容易让人暴怒。
楚夜阑这个和事佬自然是要拉架的,可她虽然拽开了希夷可两人的话却不停,只能求助于穆行贺:“喂,能不能来帮忙啊。”
穆行贺依旧呆呆的,反应慢半拍,看着楚夜阑:“帮忙?帮什么忙啊?”
气的楚夜阑大吼:“没看到这俩人吵架啊,帮忙拽开魏铭渊啊。”
穆行贺点了点头:“好。”一片真诚。
然而林维之只是站在不远处甩着鞭子,冷冷的瞥一眼,漫不经心:“让他们好好打一架,就没事了。”
“你说的轻松。”楚夜阑终于将希夷制服,拽着胳膊“万一两败俱伤,阁主问起来,还有好果子吃?”
“那就是他们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果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希夷的关注点只在林维之手上飞舞的鞭子,原来这个带缚继任宗主所用的,竟然是鞭子。
青衣镇就在东芜山山脚,民风淳朴,百姓自足,虽说离长生阁不远,却是互在山的两面。
所以若是以走来说,前后还是要小一个时辰的。
路上希夷对林维之的鞭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瞧他甩鞭子的动作,这件东西她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当年姑母说起带缚中能用鞭子作为缚器的,便只有当时为宗主的林须,林维之的祖父,是个正义又和善的人。
只是因为鞭子的攻击力比较强,对于手腕和手臂的灵活运用要求极高,女孩子都不出所料的避免了,而男孩则多半都是用细长的身带,收存方便又易于操作,渐渐鞭子的作用力大大减弱,而像林维之手里这般细长而又古朴的更是稀有少见。
果然心里变态的人,才会喜欢这么简单直接的武器啊。
“你……”希夷愣了神,险些撞他身上,他回头瞥了眼冷冷道“对我感兴趣?”
希夷怔住,向后退了一大步,拼命摇头:“不不,你误会了。”
林维之上扬嘴角,挤出一个了然于胸的邪笑:“那就是对我手里的鞭子感兴趣了。”
希夷没有直接表示,向他身后已经拉开距离的其他三人望去,无奈抿嘴,正欲点头,却被他阻止,伸出了手:“你想看,便看吧。”
如此善解人意,倒让希夷觉得诧异,只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希夷接过他手中的鞭子,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鞭子极重,若打在人身上,一定很痛。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希夷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就还给了他,林维之并不在意她会对自己的鞭子有什么非分之想,也根本不怕她会动手脚,全程都没关心过,只是好奇:“你这么在意鞭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希夷递过去的手,莫名抖了抖,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和符昀说起的时候他似乎并不在场,平日里就是个不会关心这些事的人,也根本不指望他会去问,希夷顿了顿:“也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哼。”林维之不屑“只是好奇?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追根究底么,没有利害关系的恐怕你也不会如此在意。”
这话让希夷稍稍有些恼怒,皱眉瞪他:“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一样,生命中除了利益就是利益,而根本连什么亲情友情都不管不顾了?”
林维之没想过她会如此生气,撇嘴:“那你倒是说说原因……”
“才不会和你这种人说!”希夷气的转头,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楚夜阑身边,再不理他。
林维之依旧甩着手里的鞭子,只是撇嘴淡笑,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改变。
到青衣镇的时候,离预想整整推后了半个时辰,镇长早就等在村口,见他们到来兴奋的大步流星去迎接,作为大师兄魏铭渊理所当然的应付起来,楚夜阑则站在一旁翻白眼。
“这老头就是镇长?怎么感觉寒酸了些。”希夷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束,完全没有自己预想的那种威严和气势凌人的感觉。
楚夜阑将手放在脸边做遮挡,小声说道:“这几年靠着种田种果子才让百姓过的稍微好了些,毕竟这镇子穷,镇长当然不敢穿好的了。”
希夷点了点头,一路听着这镇长的侃侃而谈,若不是路途短估计都要扯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这次行义的是几户需要整修房顶和修栅栏除草的人家,工作虽说平常,可前前后后忙忙碌碌也是不小的活,尤其是这修房顶,魏铭渊第一次踊跃,承担下来这最繁琐也最危险的工作时,吓得楚夜阑和希夷一直惊恐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穆行贺想去帮忙,被林维之按住头:“你不是害怕高么,我来吧。”
“怕高?”希夷小声嘀咕“你怎么还有这病啊。”
“这不是病。”穆行贺满脸通红,本来就白,如此显得更白了“只是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过,所以……”
希夷指着已经爬上去的林维之:“可你怕高,他怎么知道?”
想来这个问题也引起了穆行贺的不解,二人均将目光瞥上去,以期能求得答案,可林维之没发现倒是让魏铭渊发现了,他邪笑着大声喊道:“你忘了你上次站在桌上哭,长生阁都传遍了,你居然不知道?”
“哦……”穆行贺点头“你们居然拿我的弱点开玩笑,太过分了!”说完,就闷闷不乐的转头去一旁拔草。
希夷也瞪着魏铭渊:“居然这样,真是太过分了!”用和穆行贺一样的姿势跺脚转头冷哼怒走一气呵成。
魏铭渊蹲在房顶手持一把板斧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维之:“嘿,你说我好心告诉他们,他们还这么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维之摇头冷哼:“活该!”就忙自己的去了再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