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禾缓步走近,玄色衣袍修得他身姿高大欣长。
元宝捂着耳朵,低垂着眼。
“嘘,小点声。”
她还年轻,耳朵真的很好使。
看看又不少块肉。
若有问题,她还可以提出宝贵意见不是。
再者,她真不是有意,偷窥云景禾洗澡。
若是偷窥,她不就应该看得干净,哪还取舍。
元宝的小脸有些苍白,语气无力。
云景禾的面色沉得快滴出水来,牙齿缝挤出几个字。
“你说句我腿疼,给我听听。”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元宝,嗓音低沉。
元宝偏着头,似在认真思考。
“哦,好。”
元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模样有些可怜。
“我腿疼。”
“你再说一遍。”云景禾接着道,语速不紧不慢。
“我腿疼。”
“再说一遍。”
“我腿疼。”
女孩独有的嗓音,一直响于云景禾耳畔。
云景禾突然一拳打在元宝身后的墙壁上。
裂痕从拳落之处开始蔓延,渐渐的,铺满在一面墙上。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邻屋闪耀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摇曳生姿。
“再,说一遍。”
“我腿疼。”
“以后,疼要说出来。”
元宝摇摇头,小脸十分笃定,算是反驳云景禾,却一言不发。
难来的安静,让云景禾不大适应。
“为何?”
热气袅袅升起,未曾停缓。
四周朦胧一片,元宝的表情,他看不真切。
看着满面浪迹的墙壁,还时不时落灰下来。
他是不是吓到她了?
元宝再怎么沉稳坚强,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回想太后对后辈,都是和蔼可亲,满面慈祥,话轻理重。
云景禾开始进行自我检讨。
元宝的眼睛,如住着星星一般,明亮闪烁。
小脸愈发憔悴,汗珠顺势流下,滑过她的眉眼,唇角。
最后,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水花。
“英雄不喊疼。”
她爹是英雄。
她也会是英雄。
眼看下一秒元宝就要倒在地上,云景禾将腿伸过去,垫在元宝身后。
云景禾弯腰抱起元宝,走出浴池。
英雄?
云景禾想到什么,嘴角微勾,面色缓和。
笑了笑,眉目清明似远山。
来福带着大夫匆匆忙忙赶来时。
元宝已经一觉清醒。
她的膝盖淤青一片,还有几道血痕。
深浅不一。
屏风为了立体的美感,那些金银树枝,左右伸出。
元宝那一摔,磕到不少。
好在穿的比较厚实,伤的不是很严重。
大夫给元宝上药时,还担心元宝大哭大闹。
可是,元宝一直靠着枕头,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大夫忍不住感叹:
不亏是元大将军的后人,小小年纪就如此坚韧。。
倒是来福,一个劲提醒:
“大夫,我家小王妃是金贵之躯,你轻点啊。”
“大夫,你小心点,我家王妃还是个孩子,莫弄疼了她。”
云景禾被吵的头疼,一脚踢在来福屁股上。
这来福怎么越来越似个女人一样。
聒噪。
是哑巴就好了。
来福本就毫无防备,云景禾那一脚,也是用了几层功力。
他直接被踢到院子里,趴着,一嘴青草。
见此,元宝眨了眨水灵的眼睛,轻灵娇憨。
嗯,还不错。
总是安静了。
头上束发红绸随着摇头晃脑而飘逸,发饰间撞击,响声清脆。
室内烛火通明,冷风一过,火苗扑闪,稍作跳动,又趋于平常。
为这静谧暮色,增添了一刹那活跃。
来福摸摸自己的屁股,很是委屈。
接收到云景禾冰冷的眼神,赶忙屁颠屁颠儿的将大夫送走。
辞苑种满了白梅,这个季节,开的甚好。
云景禾摊开手,是一页白梅花瓣,香气淡薄。
“我困了。”
元宝坐在床上,她的腿被包的像个粽子,她有些嫌弃。
“嗯。”
云景禾将她抱起,走出门,将她送回房间。
身后,狂风四起。
白梅落满一地。
此时,某一处地方,雷雨交错,风雪大作。
女子手持一柄紫竹伞,伞面洁白,接住不少雪花。
她身着华服,白貂高领,眉眼是岁月的沉淀。
花信年华,风韵浓烈,略带少女娇嫩。
容颜倾城。
举伞之间,手腕微露,血玉镯显现,花纹委婉,奇特妖娆。
女子望向远方,眼底的哀伤,与这冰天雪地交融。
“娘娘,如此天寒,您快进屋歇着,莫冻坏了身子。”
丫鬟为她披上大氅,谈吐之中,有些担忧。
女子听闻此言顿了一下。
收起伞,放在丫鬟手中。
上挑的眼角被青黛勾出好看的弧度,慵懒里带了丝妩媚。
“你怕的是,宫麒吧。”
嗓音清冷,不食烟火。
丫鬟立马跪在原地,匍匐身子,埋下头。
“娘娘恕罪。”
女子轻笑一声,迈步进屋,身影单薄而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