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妃的眼睛几近通红,脖子和手臂青筋暴起,十分渗人。
明媚的暖阳刺破云层照在她光裸的身子上,众人的眼神似利剑一般,穿过她的胸口。
看热闹的人匆匆围成一团,一时间,嘲笑,讽刺,谩骂之声铺天盖地。
审视的目光让云雨晴脸色苍白,她拉着一同前来的姐妹连连后退。
“我们快离开这里,她,她不是我母妃。”
“我认错了,我和她没有关系。”
顷刻间。
三王妃从天堂跌入地狱,脑子嗡嗡作响,除去羞愤和怒意,心里升起来的是一阵悲哀。
这就是,她精心呵护的好女儿啊。
“三王妃,奴才终于找到你了……滚滚滚,你们快滚开。”
张老三领着侍卫赶来,丫鬟慌忙的拿出披风,罩住三王妃,随即将她抬上马车,匆匆离开。
流言满天飞。
不到半个时辰,三王妃的事情就传遍京都城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成了百姓饭后的笑点。
冉竹蹲在街边拐角处,将手里的鸡腿塞到黑犬嘴里,顺了顺它的毛:
“小黑,任务完成,这是小王妃奖励你的,咱们也可以回王府了。”
小黑是景王府厨子捡来养的,充满灵性,很是讨喜。
“那妇人居然是个王妃?如今名声扫地,真是可怜得紧。”
罗雪君瞧着出事方向,语调感叹。
此时茶楼坐满了人。
有不少还是从南街过来的,三三两两坐在桌旁,议论纷纷。
元宝反应很平淡,眸子似一汪山泉,波光粼粼。
眉眼冷丽似峻上白梅覆雪,嗓音带着浅浅慵懒:
“可怜?这倒是个好词。”
只是,她亲爱的三嫂,已经配不上这个词了呢。
元春楼。
梧秋正躺在后院晒太阳,灼灼花影映在红裳上,风姿妩媚。
小厮站在一旁,将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与她听。
藤椅轻响,侧卧的女子轻摇琉璃霜花扇,红唇带笑:
“三王妃那女儿,倒有点意思。
说起来,她还应该好好谢谢小少主,不然怎么能发现自己的好女儿呢。”
小厮点点头,又道:
“这事以后,三王妃不论在哪,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身为皇家妃子,竟被众多百姓男子看过身体,实在有伤风化。
梧秋伸手接住一片落叶: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怪不得谁。”
她家小少主,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四月轻风仍有凉意,灿阳透过繁密树叶,在青石巷上,留下一地斑驳晃影。
景王府的下人行动井然有序,将元宝的行李依次搬放在马车上。
约莫黄昏光景,元宝在辞苑种好一株桃树,冉竹来催她启程。
元宝蹲在树苗前,手指抚过抽出新芽的细枝:
“我就要走了啊,等到云景禾回来,你一定要满树繁花,好不好?”
你就在景王府好好长大,好好保佑他,平安凯旋吧。
远处落日熔金,重云叠水,几只白鹤在护城河面展开洁白巨大的翅膀,是独立人世喧嚣的宁静。
宽畅的官道上,数量马车排列前行。
罗雪君硬挤上元宝的马车,一路说个不停,吵的元宝头疼。
元宝随手扔了本京都小人书给她,这才闭上喋喋不休的双唇。
余晖投在元宝清丽的眉眼上,薄薄一层光影。
平静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眉头一皱:“这是哪来的?”
罗雪君捧着小人书,随意的看了一眼元宝拿在手里的蓝色鸳鸯荷包。
“是一个姓苏的姑娘送来的,说是朋友一场,当个别礼。”
“哦?朋友。”
元宝将荷包凑到鼻尖轻嗅,弯着唇角笑了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可是,她不喜欢学不乖的朋友,这可怎么是好呢。
罗雪君被元宝的笑容吓得背脊发凉:
“小师妹,不喜欢咱就扔了,我买一堆送你。”
“谁说我不喜欢了。”
元宝撩开帘子,素手端荷包,伸向外面,清风拂袖荡起涟漪。
一声鸟儿嘶鸣,穿过茂密树林,扑棱翅膀朝荷包飞来,稳稳落在上面。
罗雪君揉揉眼,打了一个哈欠:
“这鸟儿乌漆漆的,丑得无法直视。”
元宝手指轻抚下巴:“烤熟了,味道可能不错。”
慈宁宫的楼阁清池环绕,布满嫩荷,地下锦鲤欢乐嬉戏,是难得的宁静与雅致。
桂嬷嬷给太后揉着肩:“景王妃去罗云剑庄了。”
太后闭目养神,轻叹一口气:“去了好,景禾找的人,哀家放心。”
景禾去了边塞,她又整日待在深宫,看苏家人那态度,再将元宝一人留在京都,她实在寝食难安。
“三王妃今儿个……又递来了帖子。”
“不必理会,这种皇媳,哀家要不起……唉,罢了罢了,哀家还是见她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