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循声看过来。
那双眼睛里面,是让人心神归一的柔静:
“我只是恰巧睡不着。”
少女的头发很漂亮。
随着夜风,荡起细细涟漪,遮住倾城容颜。
云景禾唇角是带笑的。
那双漆黑的,深邃如海的眼眸盯着元宝,意味深长:
“又恰巧替我温了一蛊银耳汤?”
元宝低下头,避开他轻佻的目光。
墨发散在身后,落在繁密樱枝间,如墨写意山水画。
万千碎花在她身后徐徐开放,腾起幽香浅雾。
良久,淡淡道:“是给我自己温的。”
说罢,已经到案几边,端起那碗温温带暖的银耳汤。
拿白瓷勺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恍若是颗颗精雕细琢的白玉石。
云景禾难得轻笑出声,在三更夜色中,万千风韵悠扬。
窗外树影婆娑,屋内却燃尽了最后一点。
烛火无声晃了晃,灭了。
月色如水,静悄悄的流淌进屋里,照得一室雪亮,平添了几分清凉。
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显出交缠的姿态。
云景禾握住元宝持汤勺的手,将清汤送入自己口中,他道:
“你留的汤,很甜。”
元宝缓缓抬眸。
面前的人,剑眉入鬓,星眸含情,薄唇红润而轻挑,带着一如既往的孤傲和凉薄。
眼底再无年少时的轻狂和嚣张,是血色晕染出来的无尽深沉,让人心悸。
曾经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最终真正成了英挺绝世的男子。
元宝略作沉思,眉头轻蹙:“这好像是我用过的勺子。”
心生浅闷,她让冉竹留汤时,似乎忘了重换汤匙。
那她和云景禾……
这话说出来,云景禾收回手,宽大的袖子掠起一阵香风。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态度是风流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元小宝。”
元宝微怔:“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紫影晃眼,云景禾已经站在门口,浑身风华四溢,足够吸引人。
关门而去时,嗓音含笑:
“我才不听,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懂的,晚安……元小宝。”
元宝捏捏拳头,最终还是忍住没将白瓷碗扣在云景禾的脸上。
褪衣而眠,一夜好梦。
翌日甚早,天色灰蒙清风携凉。
元宝睡眼惺忪赖床不起。
但冉竹说晨时赶路凉快,元宝只好依她。
元宝在马车内侧卧小憩,长睫卷翘安静。
透过车厢小窗,云景禾看见少女裙角露出的一片青白,为这炎炎夏日平添几分凉意。
罗雪君和唐亦河十分害怕云景禾,稍微靠近都觉得呼吸困难。
于是乖巧自觉的上了其他的马车。
马车始缓,扬长而去。
原地,到源凑近来福:“来福大人,这女子根本配不上主子。”
他刻意感受过元宝的气息,毫无内力可言,遇到危险也只会躲在主子身后,胆小懦弱。
除去皮囊无可挑剔,他真不知道,这种庸俗的女子怎能让主子另眼相待。
来福瞳孔微缩,神情不悦:
“到源,注意你的身份!
不要以为你是老爷子的人,王爷就不敢动你。
我只提醒一次,小王妃不是你能妄意评论的,王爷留你一命,你最好安分点。”
他家小王妃聪明伶俐,完美无缺,不可方物,倾国倾城……
和王爷绝配,顶配,天仙配!
到源就是只蠢狗,他懂个屁!
到源不死心,大声道:
“她只是名普通女子,无身世无背景,不仅帮不了主子,还会是个累赘。
来福大人该知道,主子在明岛的处境,有她在,定会拖王爷后腿。”
来福握紧拳头,猛的挥倒到源,翻身上马:
“你有本事,亲自去给王爷说。
到源,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小王妃,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客栈老板娘去收拾房间时,发现有三千两银票在桌上,是元宝给她修房买椅用的。
一时感动不已,急忙赶出来道谢。
结果人没瞧见,却听到来福二人的谈话。
老板娘朝鼻青脸肿的到源,挥着鸡毛掸子:
“我倒觉得,是你会拖累王妃娘娘,快走快走,别杵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人家王妃娘娘平易近人,人美心善,武功了得,为民除害。
和景王殿下啊是天生一对。
今日的小瑶城,天光大好,晴空万里。
新任县令上位,为人刚正不阿,愿翻审许家,还受害的百姓一个公道。
许勇父子坏事做尽,偷税贪污,压榨百姓,残害女眷……
罪不可赦,关入大牢,择日凌迟处死。
消息传来,群民欢呼,众人皆叹。
最初的小瑶城,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