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已是黄昏时刻。
元宝将梧一夜丢给冉竹后,就直接回了寝殿。
庭院繁花似锦。
来福跟在云景禾身后,眉头紧锁:“爷,你有没有觉得,梧一夜长的很像太子殿下?”
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熟悉,担心伤害团子弱的心灵,迟迟没出口。
云景禾自顾自的走,容色淡淡,言简意赅:“又如何?”
“爷不问问太子吗?万一真是你孙子呢!”
出孙子的时候,来福差点闪到舌头。
王爷这要命的辈分。
云景禾面无表情,眸子半敛,深邃似海,没有边际。
嗓音慵懒:“你看本王,缺孙子吗?”
来福默默低下头。
南越帝宠妃无数,眼下成饶皇子一抓一把,子嗣绵延不断。
是不缺孙子。
明媚灯火一半笼在雅静故苑寝殿里,一半散在窗外朦胧花雾郑
元宝着浅色单衣躺在太妃椅上,墨发似绸缎垂在身后。
水珠晶莹,颗颗滴落。
一旁。
罗雪君和唐亦河还在研究冉竹那日画的动作图纸。
不知是冉竹手法诡异,还是元宝招式奇特,他们看了两,都没找到门路。
难得见元宝空闲,罗雪君问道:“师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处理红莲派?”
按照元宝吩咐。
那日她和唐亦河到底只给了几个长老下马威。
“这事得快师姑,那群老东西不像省油的灯。”唐亦河收起图纸,拉过椅子落座。
他和几个长老动过几招,年岁虽高,武力却不能觑。
不过,按他家师姑这种变态,那可以另当别论。
元宝身子后仰,翘着二郎腿,抬眸望着房梁,慢慢悠悠的开口:“挑个我心情好的时候吧。”
万一心情不好,灭得干干净净,她爷爷还不得气得诈尸。
神色浅淡,又道:“你们有多少暗卫在京都?”
这些年,在元宝的刺激下,罗雪君和唐亦河也偷偷培养着势力。
尚未见光,江湖不知。
罗雪君倒着热茶,碧水荡漾在玉盏,沉思片刻:“大概有两百多个。”
“师姑,你有事?”唐亦河抢过罗雪君手里的茶盏。
无视那道凶狠的目光,心安理得的饮着。
元宝随意的点点头,笑了笑,清冷静谧:
“这几,派些人把苏晃给我保护好了,我答应过他,要让他光明正大睡苏月人,可不能食言。”
“噗!”唐亦河一口茶水喷出,洒落一地。
拍着胸口,噎得慌:“没问题。”
他们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第一个任务,竟然是保护别人入洞房。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苏府大厅。
苏蒙端坐高座,面色沉重,苍老的面容上,是岁月留下的历练痕迹。
苏晃虽唯唯诺诺跪在大厅中央,却挑衅的看向哭哭啼啼的苏月人。
这门亲事可是由景王爷做主,皇后点头的。
这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苏月人捏着绣花手帕,双眼通红,楚楚可怜的:
“爹爹,女儿不要嫁给苏晃,你帮帮女儿。”
“是啊老爷,苏晃满肚子坏水,过的糊涂,你这是把月人往火坑里推啊。”
苏夫人孙氏着,擦试着没有泪水眼角,偷偷瞪着苏晃,目光宛如刀子。
苏晃就瞧不得孙氏这幅嘴脸,高高在上蔑视旁人,恶心至极。
冷笑着:“苏月人都二十二了,放眼京都,也只有侄儿愿意娶你家的老姑娘,还嫌我是火坑呢,再等等你就只能跳粪坑了。”
听到自家优秀的闺女被无情贬低,孙氏忍无可忍,直接扑向苏晃,准备去抓他的头发。
“我们苏家养你这只野狗多年,你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反咬主人一口,混账东西。”
孙氏像只恶狗扑来。
吓得苏晃尖叫一声慌忙后退,打翻了案几上的名贵花瓶,一地碎片。
骂骂咧咧:“你骂我是野狗,你就是野狗的丈母娘,老野狗一条。”
苏晃连滚带爬的躲到苏蒙身后,苏蒙眉头紧锁,怒喝: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你瞧瞧你,哪有丞相夫饶样子。”
他在官场摸爬打滚那么多年,哪能看不出来这事的祸头,是自己的妻女。
以云景禾现在的势力,弄死苏家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连皇后都没办法拒绝,他还能明目抗衡不成。
孙氏被吼得一阵懵,干脆坐在地上打滚乱骂:
“好啊苏蒙,你竟为了只野狗骂我,你个死没良心的,你要是让月人嫁给苏晃,我就死给你看。”
孙氏年轻时,确实长得家碧玉,水灵灵的特好看。
如今上了年纪,即使注重保养也是满脸细纹,一撒泼,妆容尽毁,看起来惨不忍睹。
苏月人扶起孙氏的时候,略略一怔,温柔道:
“娘亲,你别生爹爹的气,这事儿也怪女儿得罪了景王妃,怪不得爹爹。”
闻言苏蒙面色愈发难看,欲言又止,索性甩袖离去。
靠山走了,苏晃也急忙离开大厅。
孙氏冷静下来:“月人的对,都是那个贱人是错,她要是乖乖的和苏晃发生点事,哪会委屈你。”
大厅烛火燃得旺,映在苏月人浓妆艳抹的脸上,略显诡异。
左右打量两眼,撒娇似的拉起孙氏的手:
“所以娘亲可不要因为贱人而和爹爹置气,不值得,可怜女儿,没几日就要嫁给苏晃了。”
着,苏月人又娇声哭泣,一双眼睛含满泪水,摇摇欲滴。
委屈的模样让孙氏心疼得不行,轻柔得替她拭去眼泪,声音阴狠:
“月人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条野狗的。”
元宝她动不得,她不信她还不能动苏晃。
夜色静谧。
婆娑树影映在男子玄色单衣上,光泽破碎似漫星辰。
故苑寝殿的灯明晃晃的,透过格窗照在满树木槿上,熠熠生辉。
云景禾浅倚在门口,眉眼极其清隽,如春日细雨远山淡云。
望向屋内。
元宝正摆着棋盘,玉指白嫩如葱,把玩着一颗黑子。
不冷不淡的:“来一局?”
云景禾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戏谑笑意,似在思忖。
片刻,嗓音淡淡:“好。”
棋桌瓷瓶插着几枝红莲,火红花瓣衬着淡黄蕊心,妖冶好看。
元宝发尖未干,水珠滴人蚕丝睡袍,浸湿腰际丝绸,风光若影若现。
云景禾眼眸微眯,两指执一枚白棋,迟迟未落下。
喉咙轻轻滚动,嗓音低沉沙哑:“宝爷……住同一庭院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镂空紫炉腾起袅袅檀香,元宝轻道:“赢我。”
一阵诱惑的浅笑声响起。
良久,白子落下,元宝彻底落败。
云景禾倾身凑近元宝,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有淡淡清香。
声调万分勾人:“你输了。”
元宝眨巴着眼,静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云景禾,连呼吸都放缓。
暖光轻晃着,一时间,气氛莫名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