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大龙正了脸色,仔细盯着木妍,他本就一股子恶煞匪气,沉下脸来,吓得姑娘不由后退两步。
没有元宝,就没有如今的青明寨,别人怎么他管不着,但在青明寨,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姐。
木妍总归是他的女儿,大龙舍不得重罚她,强压着怒意,语气严厉:
“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屋,面壁思过,言多必失,在姐走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些。”
“是。”
木妍嘟着厚厚的嘴唇,十分不情愿,却又是乖乖巧巧的姿态,不由让大龙火气消去大半,嘱咐两句后便匆匆离开。
大龙走后。
木妍赶忙从怀里摸出巴掌大的铜镜,边照边笑,直到找到一个自认为绝美的笑容后,才心满意足的收起铜镜,保持微笑朝元宝住的院子走去。
她相信,以她的内在品质,定能吸引到景王殿下的。
“站住,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福笑了两个时辰后,只觉头昏脑涨,嗓子生疼,脸颊酸胀,在英年早逝这条路上,他似乎已经勇敢的迈出了一大步。
现在连话都费劲,好不容易扯出几个字,面前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却没听见。
来福脚尖轻点墙面,端端落在庭院门口,挡住木妍。
又将话重复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
在青明寨里,木妍想去哪都可以,无拘无束,眼下被人拿刀剑拦着,面容爬上几分窘迫:“我,我叫木妍,是青明寨大当家的女儿。”
“停,我问的是,你是来干什么的?”来福冷声道,这姑娘莫不是个傻的,连话都听不明白。
“我……”木妍一愣,手指绞着手帕,显得纠结,她总不能她是来找景王殿下的吧。
想了想,缓缓开口,故意压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很可爱:“我是来找景王妃的,有件事我想和她谈谈。”
找王妃谈事?
来福仔细打量着木妍,捏着下巴摇摇头,嗯,有点丑,啧,还有点作,鉴定完毕,她的事不是事。
“我家王妃睡了,你先回去吧。”
睡了?
木妍缓缓抬头,秋雨已停,乌云渐渐散开,露出明晃晃的空,这大中午的,那个丑女人就睡了?
丑女人肯定很胖,身材定没她好,想着,木妍骄傲的抖着身子,腰间的赘肉晃个不停,着实辣眼睛。
不懂为何突然抽风的木妍,来福有些惊恐,准备关上庭院大门。
含糊不清的嗓音又响起:“那我什么时候来找景王妃合适呢?”
“不合适,都不合适。”来福匆忙摆手:“只要你来,王妃都在睡觉。”
木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来福的声音随门合上戛然而止,想了想,很认真的隔着门:
“给你个人生忠告啊,这个公鸭嗓压着话也不能变成鹅嗓是不是,你要学会面对自己的缺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生拥有一副好嗓音的。”
这席话,让木妍的脸色越发难看,胀成猪肝色,气得胸脯子生疼。
在青明寨,所有人都她的声音好听,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怎么到这个侍卫这里,就成了公鸭嗓了!
肯定是那个丑女人嫉妒她,所以才让他这么的,想到这,木妍内心顿时平衡不少,冷哼一声,离去。
但她似乎忘了,元宝完全不认识她。
远处山头有蔷薇幽幽绽放,雨水洗涤过后,花色红艳欲滴,宛如颗颗红宝石。
元宝左手支额,垂着眼,长睫覆盖下在眼底落下朦胧阴影。
右手提笔落在白纸上,笔尖游走很快,流畅的线条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整张纸写满了字。
放下笔,眼睛眯了眯,很是满意。
来福悄悄摸到她身后,想要一探究竟,面色却不由凝重起来。
默默地回到云景禾身边,低头道:“这么多年过去,王妃的字依旧还是那么有个性。”
个性得他一个字都认不出来,莫名同情一把收到这封信的老兄,真不容易啊。
云景禾看书的手一顿,骨节轻微一颤,十年间他和丫头联系的书信,都是他写字,她画画。
起来,倒还真没见过她写的字。
抬眸看向元宝,话却是对来福的:“你这种蠢货,当然认不出宝写的字了。”
有个性明什么,明他家丫头的字独具一格,别有洞,笔锋凛冽,气势磅礴……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爷,不是属下嘴贱,你可能也不识字的。”
闻声,元宝缓缓站起来,懒懒的靠在梨木案桌旁,身姿懒散,眉梢微挑:“来认认?”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来福又在脑子里面回想了一遍那个性张扬的字体,正想劝自家王爷别去自找苦吃,可人完全没心情理会他,径直走过去。
自信得让来福心疼。
云景禾坐在她方才的位子上,墨迹未干,浓浓的墨香和丫头身上的花木清香交织在一起,很是好闻。
元宝双手撑在案桌旁,偏着脑袋,额前碎发垂在眼角,静静地等着他认字。
实话,她其实觉得她写的挺好的,她送出去的信,别人都看得懂。
来福叹着气,爱情真神奇。
居然能让人无所无惧,勇往直前。
云景禾浅笑着,能写出这种字的,普之下,也只有他家宝了。
真是他的宝藏姑娘。
嗓音低沉好听:“甘遂、芍药、茯苓、木樨、仓术、半夏,紫菀、蝉衣、神曲……”
是一堆中药名字。
元宝蜷着手指,叩了叩桌面:“啊,不错嘛。”
来福表情僵硬,好吧,他现在算是懂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论王妃写得丑不丑,在他家王爷眼里就是美得一批。
能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他懂。
“是啊。”云景禾握住她那不安分的手,肌肤冰冰凉凉的,很是柔软。
他沉默片刻。
以前的丫头也是不爱写字,他威逼利诱许多次,才让她学会写他的名字。
想到她幼时扔笔墨纸砚的样子,云景禾的眼底便充满无尽笑意,温柔的连寒冰都融化了。
元宝问:“笑什么?”
“笑傻子。”云景禾从身后将人搂进怀里,覆上她的手背,优雅轻缓的提起笔。
两手执一笔。
稳稳的在纸上写上两饶名字,一笔一画,情意绵绵,窗外又下起雨来,风携凉润,吹起宣纸一角,吹起心中涟漪。
元宝淡淡道:“谢谢你……云景禾。”
到底想谢什么,她也不清楚,好像也没有需要感谢的,又好像欠得太多,谢不过来了。
“真想谢我,就睡我了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