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在这睡?快起来!”青麻吉睡梦中感到有人踢她,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一个老头站在她面前,长胡须老头扛着锄头用脚踢着青麻吉的腿,青麻吉一下醒了过来,坐起身来连连后退,她昨晚把吃剩下的玉米杆使劲扔到了很远,应该没被老头发现,老头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我现在就走了。”青麻吉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前疾走,越早离开越可以避免麻烦,身后的老头对着她嚷嚷,可是她装作什么也听不到。走出玉米地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大娘家了,可是她也不想回家,因为她知道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呢?”青麻吉拍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去大姐家吧,就去那。”说走就走,青麻吉跑到水沟里洗了一把脸就往县城的方向走去,毕竟县城的房屋比较多,应该不会走错方向。
大姐兰花已经出嫁了,嫁给了机床厂的一名电焊工,由于已经是正式工,所以单位会给大姐一家提供住房,房子就在工厂后面,上下班都很方便。青麻吉不是很经常去大姐家,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每天都要干活没时间,另一方面是大姐夫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大胖子,每天回家的时候总是醉醺醺的。这次请麻吉是迫不得已,去大姐家至少父母知道了以后不会打她太狠,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也只能如此了。
“谁啊?”大姐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是我,大姐。”青麻吉站在门外喊道,大姐打开门看着青麻吉,吃惊地说道:“你是掉到粪池里了吗?这一身都是什么玩意?”
青麻吉径直走进屋里,笑着说道:“我才没有掉进粪坑里,我只是在玉米地里睡了一晚。”
大姐坐在圆桌前,一边剥豆子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要去玉米地里睡?又被赶出去了?还是怎么了?”
青麻吉坐在木头沙发凳子上,啃着西红柿说道:“没什么,就是生气。”
“你一天到晚生气,谁又惹你了?是东子吗?”大姐起身去厨房,从厨房里又探出身子问道:“你中午在这里吃饭吗?你姐夫中午回来吃饭。”
“他回来吃饭,是回来喝酒吧!你家中午吃什么菜?有肉吗?”青麻吉起身跑到厨房四处张望。
“哪有肉,你做梦呢吧!只有蚕豆,大白菜梆子和面条。”大姐蹲在地上洗着白菜梆子,菜梆子上都没几片叶子。
“你真是我妈的好女儿,做饭都能做的一样!天天都是面条,走到哪都是面条!我不吃了!”青麻吉使劲拍着墙壁喊叫着。
“别烦神经病!嚎什么嚎!一会邻居过来把你锤死我可不拦着。”大姐抄起一根菜梆子甩向青麻吉,青麻吉转身瞪了一眼低头洗菜的大姐,皱了皱鼻子然后走出了厨房。
“你真不在这吃饭吗?不吃的话你就回去吧。”大姐在厨房里说道,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答复,她擦干手走出厨房,看到请麻吉坐在圆桌前正在绣花。
“你怎么把我的布绷子翻出来了。”大姐走过来笑着说道。
青麻吉抬头看了一眼大姐,笑着说道:“还要翻吗,不就在这扁箩筐里吗?”
“你还记得你前年在船队上的时候在床单上绣的蝴蝶,花吗?”大姐坐在青麻吉身边说道。
“我怎么能不记得,我这个刺绣就是在船队那个王大娘身后偷学来的,她也没教我,我就站在她身后看就看会了。后来年前我就用船队上的蓝色复写纸把蝴蝶啊,花啊,草啊复印在白床单边上,然后再沿着印子一点点绣出来。最后咱妈不好夸我说那些蝴蝶都好像真的一样要飞呢嘛。”青麻吉手里的活没停,嘴里的话珠子也没停,滴里搭拉地往外掉,毫不吝啬夸赞自己。
“你个死丫头,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这么细的活你也能干,搁谁谁也不相信啊。”大姐站起身拍着青麻吉的头笑着说道,青麻吉躲开大姐的手斜眼看了她一下。
“别绣了,要是不在这吃饭就赶紧回去吧,一会你姐夫就回来了。”大姐在厨房一边忙活一边说道。
“知道了,我现在就走。这只鸳鸯我还没绣完,你接着绣吧。我走了。”青麻吉起身往门口走去,这时候大姐夫也开门进来了,看到青麻吉笑着说道:“二妹来啦,这是要走吗?不吃饭啊?”
青麻吉没停住脚步,继续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她挤不出去了,只得回答道:“不吃了姐夫,我吃过了,你多吃一点,别吃醉了。让我走一下。”大姐夫笑着往屋里走,再一转身青麻吉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这丫头,怎么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鬼一样啊。”大姐夫脱掉外套往厨房走去,打趣地问大姐,大姐笑着说道:“家里哪个小孩不怕你,你看你那个肚子都能装下一头象了。”
“肚子大也是错了,我喝凉水都长肉我能怎么办?今天吃什么?”大姐夫往厨房里张望着。
“还能吃什么,白菜梆子。”大姐没好气地说道。
“挺好,我带了一点花生米回来,中午我就花生米就酒了,白菜梆子你吃吧。”大姐夫开玩笑地走出了厨房。
“你就喝吧,天天喝!”大姐大声地用反话激大姐夫,可是大姐夫不为所动,吃着花生米,小酒已经喝上了。
跑出大姐家的青麻吉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饼干,她看着手里的饼干傻笑着说道:“还好拿了一块饼干,不然白被这个死胖子熏了。”她蹦蹦跳跳地往家走去,嘴里嚼着饼干感到无比的香甜,都忘了自己还欠着一顿打了。
“青麻吉!”有人在身后喊她,她转脸一看,又是张大脸。这个张大脸,简直就是阴魂不散,青麻吉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走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脸僵硬微笑的张大脸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她是眼神不好还是我的嗓音不够大?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