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主任。”青麻吉轻轻敲了敲门，探着头小声说道。

牛主任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墙上的钟，招手让她进来，青麻吉从门缝里窜进了屋里，站在办公桌前等牛主任说话，牛主任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过了三四分钟她放下了笔，跟青麻吉说道：“小青啊，我跟锻件车间的元主任说过了，他车间里还有电焊工的缺口，但是他不太像招女同志，我跟他说了一下，他愿意让你去试一下，后面可就看你自己了，你可是跟我这里夸过海口了，你要是再三分钟热度，可没人能再管你了啊，我提前跟你说明白。”

青麻吉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攥着破包，嘴角藏着笑意说道：“牛主任，我肯定可以的，绝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我肯定能干好的。”

牛主任冲她笑了笑，打开抽屉拿了一个本子，然后就起身拉着青麻吉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去车间吧，元主任现在就在车间里呢，你正好去跟他见一见，也看一下工作环境。”

青麻吉笑着点了点头，轻声礼貌地说道：“谢谢牛主任。”

“哟，你怎么还害羞了，瞧你这五大三粗的架子，打远处看你就像个小伙子似的，看你这样我还真不习惯，哈哈。”牛主任拿青麻吉开玩笑，青麻吉不好意思地拨弄了几下额头上的刘海，又背过手去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辫子。

“你这个辫子是真长，就这辫子还像个大姑娘家，哈哈。”牛主任摸了摸青麻吉的大辫子逗乐道，“对了，你这个头发估计要处理处理了，在车间里面干活可是有点碍事的。”

青麻吉看了一眼牛主任，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前打死她也不会剪掉辫子的，但是现在她有一点点动摇了，如果车间里的工作需要她必须处理，想必她到时候也会义无反顾地做出决定。

“老元，这边。”牛主任站在锻件车间门口朝车间里面喊着，锻件车间里面噪音特别大，还不时地冒着电焊的火花，工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虽然谈不上热火朝天，但是绝对比电房那里更加有干劲，更加有感染力，青麻吉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里都放光了，双手也激动地不停地搓着。

元主任听到有人喊他，转头看到了牛主任，便招了招手往门口走了过来：“牛主任，我们到外面说吧，这里太吵了。”元主任引着牛主任往车间外面走去，青麻吉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怎么了，牛主任，找我什么事啊？”元主任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转身问牛主任，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青麻吉。

“你什么记性啊我问你，我半小时前不才跟你说过要给你带一个徒弟过来吗，一转脸你就忘了？”牛主任一边招呼青麻吉过来一边说道。

“你看看我这脑子，老了老了啊，哈哈。就是这丫头吗，你说的？”元主任打量了一眼青麻吉，满脸慈祥地问道。

青麻吉紧跑几步跑到了牛主任身边，看了一眼元主任就低下了头，牛主任搂着青麻吉的肩膀说道：“是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青，小青这孩子之前给她安排在电房的，她觉得自己文化水平有限，想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说要干体力活，不过我看她这个体格，在家估计也是干惯了体力活的，所以就想着带她来你这里，你看看怎么样啊？”

元主任问青麻吉：“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家都干什么活？能认字吗？”

青麻吉抬起头来答道：“我叫青麻吉，今年14周，我在家都帮我爸打鱼和捞沙子，我上了二年级，能认识一点字，不太会写。”她紧张的双手背在后面一直揪辫梢，左脚也不自觉地在地上轻轻来回趿拉着。

“我看这丫头体格是不错，听她说在家里捞沙子看样子也是能吃苦的，能认得字就好，不然我们这里的尺寸你要是不认识就麻烦了。”元主任抽了一口眼，点了点头。

“我，我会学的，我不吃饭不睡觉也会学的，我绝对能吃苦。元主任。”青麻吉努力展示自己的唯一优点，在元主任面前用力地表决心。

“哈哈哈，你瞅这孩子，是比别的丫头强悍，虽然我们车间里面没有几个女焊工，但是冲你这个决心，你就来试试吧。”元主任被青麻吉给逗乐了，一旁的牛主任也笑了起来，青麻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只手紧张地来回搓动着。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留下来吧，今天你就跟着元主任吧，听他的安排。”牛主任拍了拍青麻吉的肩膀说道，青麻吉朝牛主任点了点头，“那老元，我先走了，你看着安排吧。”牛主任说完就离开了。

青麻吉看了一眼元主任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元主任把手里的烟紧嘬了几口扔掉烟头，对青麻吉说道：“走吧，今天你先到车间里我叫人带你转一转，再去办公室找人领一套工服还有电焊用具，明天开始你就跟着你师傅开始学，好吧？”

青麻吉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跟上元主任走进了车间。元主任带着青麻吉穿过车间的工作区域，车间中央的路上摆着很多钢材和焊件，走道很窄，焊接工人都在走道边上的固定工作区域里面工作着，滋啦滋啦的火花声和电焊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头顶上还有移动吊车来回移动搬运着物料，青麻吉对这一切都感觉非常新奇，心中也充满了向往。

“小青，这是小毛，他是进厂三年的老人了，他先带你到处看看熟悉熟悉。”元主任叫青麻吉认识一下工友小毛，小毛正坐在桌子前画着图，看到元主任过来了就站了起来。

“毛大哥，我是青麻吉。”青麻吉主动开口跟小毛打招呼，小毛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并不像车间里其他的粗犷的工人，小毛伸手笑着说道：“你好，我叫毛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