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师傅，元主任让我给您带了一位新徒弟来。”毛晓诺带着青麻吉来到板材堆放区，芮师傅正带着人在量尺寸，他回头看了一眼毛晓诺，又看了一眼青麻吉，没说话便又转过身去跟旁边的人继续测量。

青麻吉跟毛晓诺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毛晓诺把青麻吉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芮师傅其实挺好的，特别和善，他现在有点忙，所以没理我们，等他一会忙完了我再带你去找他，我们先在这边等一会吧。”

青麻吉看了看芮师傅以及那一群俯身在板材上丈量尺寸的工人，她的心里没有在乎芮师傅有没有理她，反倒是想要马上加入到那一群人当中开始工作，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啊，没理不是很正常，干活的人哪像你们这样话这么多，你去忙吧要不，我自己在这等就行了。”

“我还是陪你在这等吧，不然……”毛晓诺嬉皮笑脸地说道，可是话没说完就被青麻吉打断了：“哎呀真的不用了，你去忙吧，你肯定很忙事情很多，我看你写写画画的，肯定是个干部，别在这耽误工夫了。”

毛晓诺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先，先过去了，你要有事就去找我，我就在那张桌子那里。”毛晓诺指着自己的桌子，可是青麻吉却依旧盯着芮师傅那一群人，根本没有搭理毛晓诺，毛晓诺觉得多说废话也是无用，便悄声走回了自己的桌子前，但是他一点都没有专心工作，时不时地往青麻吉这边张望。

青麻吉目不转睛地观察工人的动作，她从前没有使用过钢尺，圆规，测角器等专业的仪器，因此她非常好奇那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她一边看两只手还一边照葫芦画瓢，尽管她不知道工人具体在干什么，但是她觉得工人的动作都挺简单的，心里满是自信，脸上还时不时露出一点笑容。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测量尺寸的工人陆续散开了，只留下芮师傅一个人蹲在板材区那里在地上画着什么，青麻吉搓了搓手，轻轻地走了过去，她没有过分靠近芮师傅，而是摸了摸那些堆放的板材，看了看板材上刚才工人用滑石笔留下来的标记，拿起量角器仔细端详了一番，悄无声息地没有打扰到芮师傅。

“你能看懂吗？你在那摸摸掐掐的。”芮师傅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青麻吉转过身看着芮师傅微笑着说道：“我不懂，我没上过几年学，比不了这些知识分子，但是我想学，也肯定能学会。”

芮师傅继续在地上用滑石笔画着什么，他听完青麻吉的话抬起头说道：“以前干什么的在家？”

“挖沙子，捞鱼。”青麻吉答道。

“听你这意思自己挺能干啊，那个大锤能抬得动吗？”芮师傅指着旁边地上的一个大石锤说道，青麻吉看了一眼那柄木棍石锤，转过脸坚定地说道：“能。”话音一落，直接走到石锤前，俯下身子两只手一前一后地握住木棍，大腿一使劲就把大锤举了起来，虽然晃晃悠悠的，脸涨的通红，但是她依旧笑着说道：“我能，能，你看，你看。”声音都是颤抖的。

“好了，放下吧，别砸到人。”芮师傅摆了摆手让她放下锤子，可是青麻吉觉得自己只能一松手把锤子扔在地上，但是那样似乎不太好，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毛晓诺及时地窜了出来，他一把接住青麻吉手里的锤子，帮她一起轻轻放回了地面上，青麻吉直起身子小声说道：“谁让你跑过来的，要是老师傅生气了怎么办？你快走，快走。”趁芮师傅没抬起头，青麻吉推着毛晓诺赶紧走开，她不想给芮师傅留下不好的印象。毛晓诺没敢说话，青麻吉让他走他就点着头轻轻地跑开了，跑回桌子前心不在焉地低头抬头。

芮师傅好像画完了图，便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看着地上的图点了点头，便一边拍掉手上的灰一边说道：“你叫什么？”

“我叫青麻吉。”

“小青啊，我们车间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虽然你说你有学习的决心，但是我们都是有任务的，耽误进度都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光靠嘴是肯定不行的，要用手，用脑。”芮师傅走到青麻吉面前说出了第一段对于青麻吉的教诲。

青麻吉点着头说道：“你放心，我话很少，我除了干活以外不会说废话的，而且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也不会休息的，我都想好了。”

“你这个丫头有点鼓足干劲的意思啊，有这个觉悟是对的，你没有基础，不比别人多花工夫是肯定跟不上的，但是要循序渐进，开头的时候要把基础打好，千万不要贪快贪多。”芮师傅印着青麻吉往他的工作区域走去，“我现在要焊接一个料斗，你自己站在后面看，我们没有什么理论啊，书本啊，就靠你自己的脑子去学，不懂就问，多看多学多会。”

青麻吉点了点头，退到一边等着芮师傅开始，芮师傅看她没拿面罩，一边打开工具箱找工具一边说道：“去把面罩眼镜都拿来，不能直着看电焊，不然眼都被呲瞎了。”青麻吉赶紧转身跑回休息室把自己的面罩眼镜和手套都拿了回来，而芮师傅已经发动电焊机，左手举着面罩右手握着焊枪准备开始焊接了。

“那个电焊机是三相电的，每一次需要手动调节电压，电压能让这个电焊条能把东西焊在一起，不同的材料不同的部位需要的电压不一样，多做多尝试就会知道什么样的电压合适了。”话音刚落，滋啦啦的声音和难闻的臭味就伴随着火花一起在空气中扩散开去，青麻吉透过墨镜看着芮师傅娴熟的手法以及火花走过留下的犹如蚯蚓一般的焊痕，她觉得这就是她想要学的东西，这就是她要会的技术，这就是她活下去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