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走了，回学校了。”大聪左手拿着自己的书包，右手拿了一块馒头跟老李告别。

老李急忙从内舱里爬上来说道：“你现在就走吗？吃过饭再走吧？你爸找你还有事呢，他还没起来呢现在。”

“我学校里还有事，他有什么事找我？我没时间管这些事情，你找大姐他们吧，我走了。”说完话他就快步走出了船舱，走下了跳板。

老李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站在船舱门口靠着门框发呆。

“你站那干什么呢？”老青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老李回过神来转身说道：“哦，大聪他去学校了，我让他吃完饭再走，他说他有事，饭也没吃就走了。”

“你跟他说我要找他有事吗？”老青听到大儿子一大早没等他事情说完就走了，铁青着脸问道。

“我跟他说了，他说学校里有急事，他……”老李走进船舱蹲在灶台边准备生火做饭，话没说完就被老青打断了。

“他能有什么事！这个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管不住了，上什么学上学？上学上得像憨子一样！还要考大学，就凭他那个成绩，就是浪费时间！”老青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叫什么啊一大早上？旁边人家都在睡觉呢，你不能小点声吗？”老李抬头皱着眉说道。

“我不想小声，我在自己家我小声干什么！你做你的饭吧，浪蹄子你都管不住，你还能干什么！”老青把怒气又转移到了老李的身上。

老李把手里的木柴往灶里面一扔，站起来吼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腿长在他身上，他那么大了，我要拿绳子把他拴住还是拿刀把他腿剁了？你有本事你自己去学校把他拎回来不就行了吗？在这叫破天有个屁用！”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出去！现在就滚！”老青面红耳赤地拉着老李的胳膊把她往外推，老李也不甘示弱，拼命挣脱开老青的手，就不出去。

“我凭什么滚！你怎么不滚！我看你挺有本事，你滚得远，你该滚！”老李使劲拍了老青胳膊一巴掌，五个指头印瞬间就浮现了出来。

“我让你出去你听到了没有！别让我动手！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老青两眼冒火，完全劝不住了已经，内舱里睡觉的东子被吵醒了，但是他悄悄爬上梯子躲在内舱的舱门口偷偷地看着却不敢说话。

“行，行，行！我走！我走！你是好佬！你厉害，你们老青家最厉害！”老李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到驾驶舱里拿上自己的大布包，走回船舱门口一把把老青推开就气冲冲地下了船。

“一个二个都那么有本事，都别给我回来！有多远滚多远！”老青朝着老李的背影大声喊道，喊声早已把旁边船上的人家都吵醒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老青暴跳如雷的脾气，便也没有人过来趟这趟浑水。

“你给我死出来！”老青走回船舱的时候瞄到了趴在内舱门口的东子，矛头又立马转到了他身上，东子躲闪不及只好战战兢兢地爬出了内舱，站在老青面前低着头。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完睡睡完吃！今天我告诉你，你跟我出去干活去！抬沙子，逮鱼！你要敢给我偷懒，我把你腿打断，算你有本事！”老青一巴掌扇在东子的头上，怒气冲冲地吼道，东子不敢吱声，发麻的头皮他也不敢去揉，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老青甩开一脚踢在了东子的屁股上，东子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点了点头。

“听到了就给我穿衣服去！穿好衣服把这个馒头吃了，今天活不干完，就别吃饭了！”老青坐在驾驶舱里拍着桌子喊道，东子转身下到内舱里把衣服给套上又爬了上来。

“站在那干什么呢！把馍吃了！吃完去把渔网都理出来！快点！”老青用筷子敲着桌子让东子不要傻站着好像受气包一样。

东子从船舱跨进驾驶舱里，拿起桌上的馒头就往外走去，老青喊道：‘’你去哪？！”

“我去理渔网。”东子回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吃完再去。”老青皱着眉头指着板凳说道。

“不用了，我出去两口就吃完了，吃完就干活。”东子一口咬了大半块馒头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老青转头看了他一眼，摆着手让他快点滚。

东子走出船舱到了船头，一般渔网都堆在船头上晾晒，但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整理，所以现在渔网缠成一团被扔在船头，里面还混杂着很多石块、贝壳和泥沙，东子使劲把嘴里的馒头咽了下去，然后又把手里的馒头硬塞进了嘴里，然后他就弯腰开始一点点整理凌乱的渔网。

东子一般是不干活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每次在干活的时候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有点弱，老李在家的时候都不会让他干重活，可是如今老青火气那么大，东子不想干活也得安静乖巧地干了。

他弯着腰理了一会累得腰酸背痛，然后又蹲下来重新梳理，可是搞了半天也没有搞清楚到底要怎么才能把渔网展开，这时候老青走了过来，把东子的手从渔网上拽起甩开，厉声说道：看着我怎么弄的！你看你那怂样，伸手不提四两的，你以为你是大家公子啊？看着！“

东子蹲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老青的手法，老青找到渔网的边缘，然后根据边缘的走向从缠绕的线阵里面来回解合，然后还时不时抖一抖，就好像给被子装被罩一样的感觉，但是老青却不说话，很快就把渔网理顺了，然后从船边扔进水里洗了洗，再拎上来的时候就是干净油绿的渔网了。

“看明白了吗？”老青把渔网扔在东子面前问道。

东子虽然看明白了，但是让他再弄一遍他肯定还是弄不好，他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老青走到一边换上了工作用的防水服和雨鞋，然后跟东子说道：“把渔网拿着，到小船上等我，你就穿这个衣服吧，湿了晚上回来再换。”

东子用尽全力抱起一整副渔网，踉踉跄跄地下了跳板，走到岸边停靠的小船边，把渔网扔了进去，然后自己把鞋脱了，又跑上船把鞋子放了回去，然后再光着脚跑回了小船里坐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