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胖子今天晚上那个德行，我真觉得他脑子里只有喝酒这一件事，都不知道他在厂里怎么上班的。”青麻吉躺在床铺上枕着胳膊吐槽大姐夫，老李坐在一边就着光给她缝破了的裤子。

“你别没大没小的，那是你姐夫，你还在他家住着呢，再乱讲话我就要打你了。”老李转头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口无遮拦。

“没事的，胖子他一天到晚傻乎乎的，而且我告诉你啊，哎呀，算了，还是不说了。”青麻吉想要跟老李说大姐的情况，可是忽然又觉得不太合适，就转过身去不说了。

“说啊，什么事啊？”老李眼睛有点看不清楚了，她一边眯着眼一边跟青麻吉说话也两不耽误。

“不说了不说了，没什么大事。对了，妈，你到底为什么来大姐家啊？刚才晚上胖子问你你也不说，我看大姐跟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有事。”青麻吉转过身来靠着老李腿上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我爸吵架了？”

老李把她的头往旁边轻轻推了推，让她不要挡着她缝针走线，她眯着眼说道：“不是。”

“绝对是，不然你不看来的，还在这里过夜，你以前也是一吵架就回娘家去。”青麻吉趴在老李旁边撑着脑袋说道。

老李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就是这些事情上心，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那个死性子，一天到晚就是让人滚，让大聪滚，让你滚，让我滚，家里就是他自己是对的，谁说也没用。”

“你看，我就知道是我爸，但是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因为东子吗？”青麻吉以为是东子偷钱的事情败露了，才导致老两口吵架。

“不是，是因为大聪。”老李把裤子缝好了，她把针线都收好，把裤子丢给青麻吉，“你爸要他回来干活，你说你爸不是脑子有问题吗？你大哥怎么可能回去干活？他瘦得跟小鸡一样，伸手不提四两，让他干活还不是让他添乱吗？”

“这个事啊，这个事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大哥他肯定不可能回家的，他上学都上迷了，天天脑子里只有学习，你要让他下来，他估计能离家出走。”青麻吉看了看缝好的裤子很是喜欢。

“你看你都知道你大哥是什么脾气，你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爸就像猪脑子一样，就他不知道，还非要来硬的，硬的不行就鬼吼鬼叫，天天就知道跟我鬼嚎，跟我嚎有什么用啊，哎。”老李起身收拾起屋里的箱子杂物以及青麻吉乱丢的衣服。

“你别理他，让他自己去找我哥，他们两个自己要是能说通就最好，你夹在中间没用的，哎呀，别说这些了，等明天回去你就做你自己的事情，他今天晚上一过就不会找你麻烦了。”青麻吉从包里翻出自己所谓的笔记看了起来。

“你这些东西怎么不拿出去扔了啊？堆在这里多难受啊，你不是很勤快的吗？这屋里怎么弄的乱七八糟啊？”老李收拾了一圈，直起腰问青麻吉。

“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扔了好多了，这些东西大姐说她要留着有用，我要扔她不愿意，你别弄了，放在那里吧，那些衣服，哎呀，还不是因为最近我太忙了嘛，你要是没来，我估计还会晚一点回来，回来以后就累得要睡觉了，没时间收拾。”青麻吉翘着二郎腿回答道。

“对了，你最近在厂里学的还挺上心啊，是不是挺喜欢这个电焊啊？”老李把几件衣服收拾起来，走回床铺边坐了下来，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摸着青麻吉的额头问道。

“是，我就是能干重活的命，之前让我去电房里干轻活，我就待了一天就待不下去了。”青麻吉笑着答道。

“那你还挺皮痒痒的啊，轻松的不干非要干重体力活，我本来以为你不用在船上捞沙子了可以去厂里干点轻松事情，没想到你又干上大男人干的活了，你累不累啊？”老李轻轻地梳理着青麻吉的头发。

青麻吉坐起身来撒娇道：“妈，你帮我梳头发吧，我这个辫子实在是太长了，我都没时间经常梳头发。”青麻吉往老李面前靠了靠。

老李起身去拿来梳子，把青麻吉拉到自己的面前，把她的长辫子一点点解开：“你看你这头发，真是太长了，又厚又黑，你这个不碍事吗？干活的时候可别烧着了。”

青麻吉很是享受，闭着眼睛说道：“是啊，太长了，我每天都在厂里把辫子塞在帽子里面，但还是热得慌。”

老李把辫子解开以后，用梳子从头顶开始慢慢地往下梳，一边梳一边理着：“那么热，你要不把头发剪了吧？剪了还能卖钱呢。”

“我还没下定决心，之前也想剪掉的，车间里的班长也让我处理一下，可是我舍不得啊，我都留了多少年了，你也是知道的。”青麻吉语气里满是遗憾和不舍。

“头发剪了还能长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天天碰火啊，电啊，还是把头发剪了吧，安全又凉快。”老李梳头发的时候很是轻柔，加上青麻吉的头发很是油润，她梳起来也很是顺畅。

“行吧，过几天，过几天我去船上，你帮我剪了，卖钱你留着。”青麻吉沉默了一会，然后下定决心跟老李说道。

“行，不过钱你自己留着吧，你也是要考虑以后结婚的事情了，自己攒点钱，不然以后我们家里没钱给你用，到时候也不好。家里情况你都是知道的，我也都跟你实话实说。”老李把头发都梳了一遍，然后用头绳扎了一个马尾。

青麻吉转过身来看着老李：“什么结婚不结婚的，我才多大啊？我现在学本事是正事，其他的没那么急。”

“不小了，你可以考虑了，那个小张，你怎么想的啊？”老李终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张大脸的身上。

“什么小张？哪个小张？”青麻吉装疯卖傻，假装不知道老李在说什么。

“行吧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反正人家对你什么意思你也是知道的，你进厂子也是因为人家，这世道可是没有那么大的免费肉包子给你吃，你自己好好想想。”老李看清麻吉不想说，她也就不多问了，点到为止。

“哎呀，睡吧睡吧，我明早还要早起去上班呢，我睡了啊。”青麻吉倒在床铺上对着墙侧躺着说道。

“睡吧睡吧，明早要我给你做饭吃吗？”老李给青麻吉把杯子盖上。

“不用，我都去食堂吃的，食堂里什么都有。”青麻吉转脸跟老李嘚瑟道。

“那就行，睡吧。”老李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就好像拍着小孩子一样，看着她慢慢睡着。

小屋子里昏暗的灯光摇曳着，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