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让大姐看看。”

“哎哟，你看你这么瘦成这样了？还这么黑。不过个子是长高了，这衣服都不能穿了，手腕和脚脖子都露出来了。这个衬衣还是我之前给你的那一件吗？领子都磨烂了你也不说。这手上的疤怎么弄的？你这里又是什么时候弄的？你这头顶……是怎么回事？鞋都破了不知道找人补一下吗？”

小喜被大姐拉过去，左右前后上下不断地检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根本也不给小喜插嘴的机会。干针线活的老李安静地坐在一边，什么也不说也不问，跟大姐喋喋不休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姐，这么多问题我一下也答不上来啊。我妈都没问我这些，你还是放过我吧。”小喜挣开大姐的手，跑到老李身边站着。

“你跑什么的？你过来，我不问你了。真的，你过来，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不来看看。”大姐一边招呼着小喜一边从大背包里面掏出那个布袋子。

“这是什么啊？”小喜跑过来看了一眼，没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姐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来咸鸭蛋、西红柿、黄瓜、炸蚕豆和朝牌烧饼，一边拿一边说：“你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尝一下这个蚕豆，香不香？”

小喜尝了一下大姐塞给他的炸蚕豆真是好吃，就拼命点头，从布袋里抓了一大把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好吃这些都是你的，反正你爸你妈也不喜欢吃，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大姐站起身来要帮忙开始做家务。

“妈，今天中午吃什么啊？”小喜嘴里吃着蚕豆心里还想着中午要吃什么

老李努了努嘴，小喜一看，原来中午就准备吃绿豆饼皮。

“大姐，要不你把你带来的这些吃的也都做了吧，不然坏了丢了的时候又后悔没吃的了。”小喜轻轻拽着洗衣服的大姐的衣领子，向她撒娇。

“知道了，我妈逗你玩的不知道吗？她怎么可能就让你吃那个绿豆冰皮呢？笨着想也不可能啊。”大姐笑着跟小喜说，小喜听到这句话以后就放心了，点了点头，又回了船舱。

“妈，我爸是不是中午要带菜回来？能买肉吗？”大姐转头问老李，老李正在穿针引线，注意力很集中，根本不搭理大姐。

“老马！老马！”这时候岸上有人朝船上大喊。

“你找老马干什么的？”大姐抬起头问安上的人。

“找他有事。”那人话音未落就自己沿着跳板走上了船，

“他不在家，还没回来呢。”大姐似乎很熟悉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也都对他们不是那么客气。

“真不在家吗？我看看，还真不在家了。他什么时候回来？”那人虽然很着急，但是表面上却不慌不忙的。

“我爸去乡下要账去了。”大姐不想惹是生非，就编了一个差不多思路的惯用手段来对付这群人。

“那我明天再来，啊，老李，明天我再来。”那人站在门口嬉皮笑脸地跟老李搭腔，但是老李并不理他，只是低头做着针线，“哈哈。”那人油腻地笑了笑，就转身往船头走去，从大姐身后绕了过去，大姐就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那人要干什么。

“你家这条船也不怎么样啊，这棚子底下挂的是什么？腊肉吗？还是咸鸡？”那人把手里的皮包夹在腋窝下，伸手去摸晾晒的咸肉。

“别摸！”大姐站起来喊了一句，声音很大，老李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继续干活了，而小喜趴在驾驶舱的窗户下面往前面偷瞄着。

那人的手停在了空中，转头看了一眼大姐，笑了笑，还是伸手翻了翻咸肉：“这个肉不错，还行，这样吧，我先拿走了，等你爸回来你跟他说一下，王二拿走的，这个算是利息了。”王二从绳子上把咸肉拿了下来，往跳板走去。

大姐叉着腰站在船边的过道上，阻挡王二从船头往她身后的跳板走，王二走到大姐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把咸肉拎起来在大姐面前晃悠，脸上的笑也是那么的猥琐邪恶。

大姐手里拿着洗衣服的棒槌，她一瞬间想要拎起棒子砸王二，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并没有出手，只是压着火说道：“你把肉给我放回去。”

“你是老青家的大丫头吧？你怎么跟你王叔说话呢，对不对？哈哈，这点肉你就送我吃了又能怎么样呢？别那么小气嘛，我借钱给你爸的时候我都那么大方，借多少就给了多少，我拿点肉怎么了？以后老青还要找我借钱呢，对不对？”王二把咸肉往肩膀上一甩，

“不行！你给我放下！借钱是借钱的事，我爸回来就还你，这个肉，你绝对不能拿走！你听到没有！”大姐举着棒槌指着王二，棒槌已经快怼到王二的鼻子了，可是他并不往后退，还斜着嘴往前凑，大姐只好往后退，王二的眼里满是凶狠和阴险，而大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心里有些慌乱。

“让他拿走！”大姐和王二都停了下来，往船舱方向望去，是老李在船舱里面喊了一嗓子。

王二阴阳怪气地说：“听到没有？你妈都说话了，还不赶紧给你王叔让路，大侄女。”

大姐举起棒槌恨不得砸下去，脸涨得通红，老李又喊了一句：“大丫头，回来！”大姐浑身颤抖着，眼睛里面的怒火在眼泪的催化下燃烧得愈发强盛，而王二依旧是一脸无赖的样子，大姐僵持了十几秒还是把棒槌放了下来，往旁边的废铁堆里面一扔怒气冲冲地跑回了内舱。

王二非常得意，拎着咸肉，哼着小曲往跳板走去，可就在他走到跳板中间的时候，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脚下的跳板晃动幅度好像有点大了，而自己却只是慢慢在走，跳板不应该上下左右晃动那么厉害。

就在王二转头往船上望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小孩弯着腰憋着气使劲推着跳板，那个孩子的力气没有那么大，所以跳板被他晃得一会左右一会上下。

“你干什么呢！”王二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大喊。

“噗”的一声闷响，跳板搭在船沿边的那一端掉进了水里，接着就是伴随着咒骂的落水声。

老李和大姐赶紧跑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两人都吓得一身汗，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可是那个孩子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叉着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