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晚上要值班啊？有门卫还不行吗？”青麻吉还不困，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晃来晃去。

“就是需要有人在门市部看着，万一晚上哪里需要抢修线路，他们那些人有时候会来门市部拿东西，我们需要登记，不然早上就对不上帐了。”刘晓梅端着脸盆，把里面之前用过的水洒在地上，压一压地上的灰尘。

“那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吗？那你们也睡不好啊这样的话。有没有半夜出任务的时候？”青麻吉拿着一柄扳手在手里把玩。

“也不是特别经常，而且一般都是上半夜，最晚也就是八九点了，再晚他们维修的人也下班了，所以没有特别晚的时候。”刘晓梅洒水完了就走到洗脸架子边问道，“你现在洗脸洗脚吗？你困吗？”

青麻吉摇着头摇着手里的扳手说道：“不困啊，这才几点啊，我在家也要八点多才睡觉，现在这才六点多，而且我吃了那么多，肚子胀的厉害，根本睡不着。”

刘晓梅本来准备倒水的，但是听到青麻吉说不困，她便从架子旁走开了，她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方形的铁盒子。

“这是什么？茶叶吗？”青麻吉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山楂片。”刘晓梅掰开盖子，给青麻吉看了看。

“你有这么多啊，怎么弄到的啊？我一年都看不到一块糖，山楂片更是很久没见过了。”青麻吉满眼都是羡慕的样子。

“别人给的。”刘晓梅没有多说，她拿出几块山楂片递给青麻吉，“吃吧，你不是肚子胀吗？吃了应该能好一点，你再站起来运动运动，别坐着了。”

青麻吉把扳手放了下去，在身上擦了擦手，然后摊开双手接住刘晓梅递过来的山楂片，好像对待掌上明珠一般。

“吃啊，你捧在手里干什么？快吃了吧，这里还有呢。”刘晓梅推了推发呆的青麻吉。

青麻吉看了看手里的山楂片，又看了看刘晓梅，吧嗒着眼睛说道：“我吃了，你能再给我一点，我拿给我弟弟吃吗？”

刘晓梅被青麻吉逗乐了，她把铁盒子递给青麻吉说道：“都给你，你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青麻吉差点叫出来，但是她的叫声被刘晓梅及时捂住了，青麻吉抱着铁盒子，嘴里塞着刚才的那几片山楂片，高兴得眉飞色舞。

“你难道要抱着这个东西睡觉吗？”刘晓梅拿出了她的针线盒，准备织围巾。

“我就要抱着睡，抱着睡才睡得香，明天要顶在头上去上班。”青麻吉顶着铁盒子在屋里跳来跳去，滑稽搞笑。

“你也太活跳了，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你了。”刘晓梅笑着说道，手里的织棒快速地穿梭来去。

“什么哪个是我？我不就是这样吗？还能有几个我？”青麻吉不懂刘晓梅说的是什么意思，走到刘晓梅身边坐下来认真地问她。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会像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一会又像个蹦蹦跳跳的女孩，不是一直都是一种样子，有好几个样子，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刘晓梅自己把自己也绕了进去，手里的毛线也乱了。

青麻吉眯着眼皱着眉，看着刘晓梅不停地摇头：“你们文化人真是吓人，我都不知道你们的脑子跟我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

“算了，不懂也罢，也不是啥重要的事情。对了，你说你们？除了我，还有谁跟你说你听不懂的话啊？”刘晓梅把手里的毛线理了理，终于顺了。

“多了，我大哥，我们车间的小毛，还有我小弟有时候也会说。”青麻吉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个人，想了想，好像一直手就够用了。

“真的，挺多的，哈哈哈。”刘晓梅还以为有多少人，结果青麻吉也就数了三个人，“这么多人说话你都听不懂，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啊？”

“我不理他们，你知道吗，我大哥说话最烦了，拐来拐去，还说那些文绉绉的词，根本没人听得懂，我爸我妈也不懂，就他自己懂，我们都不理他，他要是自己说完没人理他他也就老实了。不过，你还行，不是所有话我都不懂。”青麻吉吐槽完大哥，还不忘了给刘晓梅戴高帽子。

“哈哈哈哈，你哥真是惨，被你们这么冷漠对待。你哥现在在上学吗？高中了吧？比我大吧？”刘晓梅手里的织棒运转的速度提了起来，她非常熟练，说话时候都不用看着织。

“高中了，家里就他一个人上学，之前小弟弟也上学，但是现在不上了，家里没那么多钱。我想上学都没钱上，重男轻女我家。”青麻吉提到这个话题，表情就没那么开心了，对于上学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不上学也有不上学的门路，又不是你一个人不上学，你还上过一点，认识字，有的人一个字不识，人家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嘛。这年头，大家都一样，混口饭吃。”刘晓梅安慰她说道。

“也是，就是让我上学，我估计到了高中我也得下来，我肯定考不上大专，我估计高中都考不上，我这个脑子，你说是不是？里面都浆糊我有时候觉得。”青麻吉拍着自己的脑袋非常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你才不是浆糊呢，我倒觉得是江湖还差不多，就是大江大湖的江湖。”刘晓梅笑着说道，还用手给她写了江湖两个字。

“江湖？是不是就是社会的意思？现在的意思就是这样吧？”青麻吉走到床边，把外套脱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问道。

“差不多吧，就是那个意思。你在社会上还是有一点资历的，工作生活也都靠自己就能行了，所以在这个社会上，你还是混的不错的。你就继续好好混社会，把江湖这个东西搞清楚搞明白，这辈子也能混的不错的。”刘晓梅这一段话不知道青麻吉听没听懂，她只是轻声嗯了几下，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哗啦哗啦”卷闸门被人拍得直响，把刘晓梅吓得手里的筐都掉了，青麻吉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谁谁谁？”青麻吉对着大门喊道。

“是我！老白！”门外的人喊道。

“老白是谁？”青麻吉问刘晓梅。

刘晓梅这才缓过神来，站起来说道：“是看门的老白。”

“这死老头……”青麻吉这也才放了心，小声骂了老白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