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麻吉一路小跑回了车间，车间里面几乎没人了，大家听到下班的消息都一窝蜂地跑了。

“你怎么还不走？”青麻吉看到毛晓诺还坐在桌子前写字，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我，我那个，马上就要走了，我在这算账，算账呢。”毛晓诺用手盖住桌上的纸，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青麻吉根本也不在意他到底在干什么，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后面更衣室走去了。

等她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毛晓诺还没走，还趴在桌子上写字。

“你慢慢算账吧，我先走了。”青麻吉路过毛晓诺的时候甩下一句话就走了，脚步都没有停。

毛晓诺抬头看到青麻吉要走了，一边哦哦哦地答应着，一边胡抓乱挠收拾了桌子，抓起自己的包和一旁放着的手电筒就往门口跑去。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毛晓诺忽然在青麻吉身边停留下来，青麻吉一侧脸猛然看到了他，着实被吓了一跳，青麻吉抬起手就拍了毛晓诺一巴掌。

毛晓诺疼得叽哇乱叫，一只手揉着肩膀一只手打开了手电筒，一束光穿透了他们面前有些昏暗的空间。

青麻吉本想继续打他，可是毛晓诺按下手电筒开关的一瞬间，她的手也停在了空中，那一刻她有点晃神，又看到了刚才她跑步时候眼前出现的那一片光亮，那些光好像千万只细长的触角一般，伸向她又绕过她，靠近她又远离她，她仿佛也化作了一条光鱼，追随着那些光束往远处飞去。

“小青，小青，你怎么了？”毛晓诺看到青麻吉发呆不说话，就提起手电筒照青麻吉的脸，又晃了晃她的胳膊。

“哦，没事，没事。”青麻吉缓过神来，甩开毛晓诺的手转身离开了，毛晓诺赶紧跟上她，给她照亮前面的路。

“你不回家吗？你这是去哪里？”毛晓诺发现青麻吉没有往后门走，而是往大门走去，那里跟青麻吉的家方向相反。

“你管的着吗？你能不能别跟着我？”青麻吉转过身冲毛晓诺吼道。

“我看路，路太黑了，你看不到。”毛晓诺战战兢兢地说道，晃着手里的手电筒。

“我怕什么黑，我什么也不怕，你操心你自己就行了。”青麻吉转身就快步走开。

毛晓诺站在原地愣了愣，过了一分钟，毛晓诺忽然跑了起来，直奔着青麻吉的方向就冲过去了，跑到青麻吉身边，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手电筒往青麻吉手里一塞，转头就走开了。

青麻吉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还保持着抗拒的姿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电筒握住的，她看着毛晓诺的背影，呆呆地说了一句：“这个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

晕晕乎乎的青麻吉走回了家，进了家门才发现家里也停电了，大姐夫没回来，大姐一个人点着蜡烛在做饭。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大姐听到开门声，转身看到青麻吉回来了。

“停电了就早下班啊，家里也停电了吗？”青麻吉瘫坐在躺椅上说道。

“是啊，早都停电了，到现在还不来电。你们厂里都下班了吗？看到你姐夫了吗？”大姐问道。

“没看到他，我们在操场上跑步的，没在车间里面。”青麻吉闭着眼说道，她这时候感觉有点累了。

“跑步？是参加运动会吗？”大姐走出厨房到外面来拿蒜瓣。

“是，你怎么知道运动会的事情？”青麻吉睁开眼坐起来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这院子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厂里上班，听人家说的不行啊。”大姐扔给青麻吉一个苹果，青麻吉差点没接住。

“好吧，我真是太累了，跑了好多路，我还要参加1000米的比赛。”青麻吉又躺回椅子上，抱着苹果闭着眼说道。

“你参加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发奖又不表扬的，费那个劲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大姐给青麻吉倒了一盆冷水。

“没有奖我也想参加，万一我跑了第一名呢？我就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跑第一。”青麻吉闭着眼睡意满满地呢喃着。

“赶紧起来去屋里睡，别在这睡，睡着了再冻着，快点快点。”大姐发觉青麻吉要睡着了，就走出来催促她进屋去睡。

青麻吉被大姐踢得不得不起来，她迷迷糊糊地摸着黑进了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睡梦中，青麻吉梦到了大姐，她跟大姐一起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面上，周围的树上挂满了手电筒，每一个手电筒发出的光射向四面八方。

她们就被这些四处穿行的光束穿透着，脚下的冰面下面，好多闪着光的鱼在游来游去，青麻吉想要抬起腿可是却动不了，好像被粘住在了冰面上。

她想要喊大姐，但是大姐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并不理会她，只是望着天上发呆。青麻吉拼命抬起腿，用尽全力想要奔跑，可是脚下的冰面都要开裂了她还是动弹不得。

“咔咔咔咔咔咔”，冰面裂了，青麻吉掉了下去，她大喊，但是大姐依旧望着天空没有反应，青麻吉便在无边的黑暗中越陷越深，周围的发光的鱼蜂拥着撞向她的身体，然后穿过身体，到了另一边。

睡着的青麻吉只是浑身抖了一下，便睡得更加熟了，这时候厨房的灯亮了起来。

“终于来电了，真是要命。”大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白炽灯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青麻吉就醒了，比以往醒来的时间都要早，她起身到厨房里喝了一大茶缸的水，好像她已经渴了很久了似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大姐这时候也起来了，走进厨房看到了喝水的青麻吉。

“渴了。”青麻吉喝完水转身说道。

“嗯，现在去上班吗？”大姐准备生火做饭。

“一会就去。”青麻吉走出厨房准备洗脸刷牙。

“对了，二青，我们大后天就搬家了，你是不是回船上去住？”大姐在厨房里问道。

青麻吉想了想，没有回答，等她洗完脸刷完牙，走回厨房门口说道：“我不去船上住，我有地方住。”

“你去哪住啊？”大姐转身关切地问道。

“你就别管了，我去我朋友那里住。”青麻吉说完就背上包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