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趴在地上的鬼娃子恍惚问道，脸上的表情竟不知是笑还是哭。

看着这诡异的鬼娃子，岑寂向瑶欢问道，“师傅，野丫头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面对岑寂的疑问，瑶欢缓缓诉说了起来。

每个人自出生起便有两个自己，一个是善，一个是恶，人们最开始展现在这个世上的便是善，但每当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绝望，从而渐渐的从善到恶，比如说，恨。

瑶欢之前一直以为，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是仙仙腹中的孩子，可陆长明的死却让瑶欢知道，那个借着树的生命力而存活下来的，或许不止那个孩子，还有仙仙的恶。

她本对这个世界报以真心，哪怕沦落青楼也不愿堕落，可陆长明和寻柳对她所做的一切终是逼出了她的恶。

或许从一开始鬼娃子跟着他们来上京的初衷只是单纯的寻找陆长明，毕竟那时的仙仙并未苏醒过来。

也许从在寺庙看到陆长明的那一瞬间，鬼娃子便成为仙仙了吧。

陆长明的死，瑶欢想了很多个可能，却从没有往仙仙身上想，直到昨天看到了那将军小姐，瑶欢才把这一切往她身上想。

只因那将军小姐的模样，与那有一面之缘的司修极为相似。

恍惚间，瑶欢想起苏落曾经说过陆长明出家的时候将军小姐已经怀孕了，但后来却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孩子。

而看那缠在将军小姐身上的寻柳，瑶欢猜测陆长明的事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也许真的是虎毒不食子，陆长明虽被逼着出家，但到底还是念着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将一切都告诉了将军小姐。

而为了保护那个孩子，将军小姐在他一出生的时候便将他送走了。

而那时的寻柳满腔的怨气都是对着陆长明，自然也未曾在乎这些，若不是后来将军小姐时常去找陆长明，怕是也不会惹恼寻柳，从而被纠缠上。

这世上有很多的巧合，但当巧合太多的时候便成了必然。

鬼娃子一眼认出了陆长明，或许是种巧合，而在见了陆长明的第二日，她便认识了司修，这或许也是种巧合，但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却不是巧合。

鬼娃子接近司修，或许是为了报复陆长明吧，但她却从未想过，司修居然会喜欢上她。

瑶欢在回来之前，曾去找过司修，却发现他早已死在府中。

瑶欢当时便想到，司修年纪轻轻便成为刑部侍郎，可见其心智和手段都不容小觑。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鬼娃子的出现只是单纯的有好感，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瑶欢不知道司修是怎么猜出鬼娃子的身世的，但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选择的却是站在鬼娃子这边。

陆长明或许确实人渣，但这也不妨碍将军小姐对他的死心塌地。

将军小姐很爱陆长明，但是在知道陆长明死后，她不想着去查明真相，反倒是直接自杀在了陆长明的房间里。

这只能说明将军小姐知道陆长明是怎么死的，并且这原因直接令她万念俱灰，生不出一丝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这也是昨天瑶欢为什么不拦着她的原因，只因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不管怎么阻挠都没有用。

而能让她生出这样的想法，瑶欢唯一能想到只有一件事，陆长明怕是是死在司修的手下。

司修出身刑部，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杀人手法，所以他轻而易举的杀了陆长明并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而当他做完这一切后，便是来找鬼娃子，帮她彻底成为一个正常人。

司修是陆长明的孩子，身体里自然流着陆长明的血，与鬼娃子也能算得上是血脉至亲。

而在帮鬼娃子身体恢复之后，司修心知他与鬼娃子或许便缘尽于此了，竟直接自杀与府中，也算是亲手为鬼娃子杀了他这仇人之子吧。

世间诸事皆有因果，寻柳害死了仙仙，陆长明又害死了寻柳，然后仙仙怀着满腔恨意借着鬼娃子之身，阴差阳错促使陆长明死在了他亲身儿子的手下，而这一切，竟说不出究竟是谁对谁错。

在这一番恩怨中，大概真正无辜的只有将军小姐吧。

从始至终，她所遭遇的一切大概是因为对陆长明的痴心吧。

而寻柳的死虽说与她有些关系，但到底还是因为陆长明贪图权贵杀了寻柳，而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知道寻柳的存在，而她因此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太过残忍。

在知道一切后，岑寂不免有些唏嘘，怎么都想不到初识时单纯天真的人突然变成这番模样。

不管在如何不可置信，事实似乎就是如此了。

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解决了，但有些事瑶欢却怎么都想不通。

司修或许能猜到鬼娃子和陆长明有些关系，但其他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谁告诉他帮鬼娃子的方法的。

而寻柳又是怎么缠上将军小姐的，要知道，将军小姐身份尊贵，一身贵气，按理说寻常鬼魅根本不能进身。

那日见到陆长明的时候，他对女子的害怕也不似作假，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而这一切的背后，瑶欢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推动，而到底是什么，瑶欢却无从得知。

想到那诡异的寺庙，瑶欢总觉得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

瑶欢有种直觉，事情的答案早晚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以也不再继续纠结。

对于鬼娃子，瑶欢也不再多管，毕竟因果循环，她到底是个局外人，往后如何也是她自己的命数。

第二日瑶欢收拾好东西和岑寂准备离开上京的时候，前来送行的苏落突然告诉他们鬼娃子自尽了。

对于这一消息，瑶欢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临行前，瑶欢曾邀请苏落一起前往苏州，却不想苏落直接拒绝。

对此，瑶欢并未强求，只是叮嘱道，“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苏州看看，那里有人在等着你。”

至于那人是谁，瑶欢不管苏落怎么问，都只是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