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叶云天,年轻时就沾花惹草,行为不端,尤爱美色。
他尚未结亲,府里已收罗了莺莺燕燕,满园的妾室通房,有了一堆的庶子庶女。
叶云天在一次皇室宴会上,见过忠义伯之女孟清尘后,惊为天人,求到当时的太后那里,得赐了婚事,抱得美人归。
成亲后,俩人很是好了几年,孟清尘又为叶云天生下一子,取名叶北承。
在众人都以为,叶云天已经为了孟清尘收了心,转了性子的时候,竟有人撞见,叶云天在外,与宁远候之女宁飞燕私会。
这件事当时虽被压了下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暗地里还是传的人尽皆知。
孟清尘深受困扰,积忧成疾,时隔不久后,最终郁郁而终。
孟清尘逝世后不足半年,叶云天就续娶了宁远候之女宁飞燕。
宁飞燕过门后不久,也为叶云天生下一子,取名叶明礼。
叶北承小小年纪失了亲母,六岁时就独自上山,拜在文武双全的奇山先生门下,成为其关门弟子。
叶北承学成下山时,正巧救了,当时被人围攻刺杀的皇上。
之后,他被封为领侍卫内大臣,一直跟在皇上身边。
叶北承平日,无事不会回镇国公府,他在北大街买了一处小院,虽比不过镇国公府富丽堂皇,但胜在清净。
今日回府,乃是因为是阿仪的生辰。
叶北承掏出怀里的雕花木盒打开,其内正躺着一支红玉珊瑚发簪。
这是他专门为阿仪挑选的,希望她能喜欢。
阿仪是叶北承的庶妹。
叶北承犹记得小时,因叶明礼抢了,母亲留与他的小木剑,他夺了回来,便被继母让人吊在树上,不准吃饭、喝水。
半夜他又渴又饿,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掉了,是当时比他还小的阿仪,偷偷拖来后院的长梯,将他放了下来,又去厨房,偷出了吃食与水给他。
他缓过气来,去拉阿仪的手,才发现阿仪手上鲜血淋淋、布满划痕。
小小的阿仪,一声不吭的忍着,仿佛不觉得疼一般。
阿仪的母亲本是花楼的清倌,因貌美,被镇国公看上纳入镇国公府,成为后院众多小妾中的一人,不久后生下了阿仪。
几年后,她不知为何,包裹了金银物什潜逃出府,后被镇国公亲自带人,抓了回来乱棍打死。
母亲怜阿仪,小小年纪失了生母,就把阿仪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母亲去后,剩下了他与阿仪相依为命。
父亲整日流连在外,不管内院之事。
内院被宁飞燕牢牢把持,他尝尽了世间冷暖,偌大的镇国公府,只有小小的阿仪真心对他好。
他曾暗暗发誓,他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保护阿仪,护她周全。
阿仪明年就要及笄了。
他已看好了,同在皇上身边的二等御前侍卫安七,他救过安七的命,如若阿仪同安七能成婚,安七一定会对阿仪好的。
等阿仪嫁出镇国公府,过上安稳日子,他也就能安心了。
叶北承一路穿过前院,待走过垂花门,只见内院的丫鬟、婆子们,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
叶北承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扯过一个路过身旁的小丫鬟,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丫鬟吓了一跳,一看是叶北承,忙回道:“大公子,奴婢,不,是六……六小姐……在后园湖塘……”
叶北承心跳加速,不安感更甚,不等小丫鬟说完,他已径直大步向后园走去。
后园湖塘边的岸上,围着不少人,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摇摇头,发出一声长叹:
“唉……没救了,办理后事吧”,随后,他起身拎起药箱转身离开。
随着郎中走动,众人让开一条路,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阿仪,就这样撞入了叶北承的眼帘。
叶北承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阿仪衣裳凌乱,全身湿透,脸色惨白,再没有了平时巧笑倩兮的模样。
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缠结在一起,水顺着发端,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打湿了她身下的地面,也打落在叶北承的心里。
叶北承感到,他的心也被水淹没了,痛的喘不过气。
他手脚冰凉,嘴里勉强发出声音,就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发出的一般空洞:“六小姐这是怎么了?”
阿仪的贴身丫鬟春桃,从人群中扑出来,跪在叶北承面前,涕泪交加,满脸愤恨道:
“大公子,你要为六小姐报仇!是二公子!
六小姐知道大公子今日会回府看她,特意等在二门,遇到了一起吃酒的,二公子和宁远候的宁小公子,二公子让六小姐去前院陪他们吃酒。
男女七岁不同席,六小姐自然不肯。
二公子就上来拉扯六小姐,扯裂了六小姐的衣袖,还往六小姐嘴里灌酒,六小姐不堪受辱,回来便投了湖……”
后面的声音,叶北承已经听不到了,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冲到头顶,熊熊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他曾发誓要护阿仪周全,如今,阿仪却被逼地跳了湖。
他转身向外院走去,顺着嬉笑吵闹声,很快找到了叶明礼与宁小公子两人。
两人领口敞开,衣裳半解,各自手里拿着一只酒壶,醉意朦胧的侧卧在榻。
见到叶北承走进来,叶明礼摇摇晃晃站起来:“快看,这……这是谁来了啊?”
叶北承盯着叶明礼酒后通红的双眸:“你可知阿仪死了?”
“死了,死的好……她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母亲屡次三番派人刺杀你,你……你都没死,她却死了,死的好,嗝……死的好!哈哈……”,叶明礼打了个酒嗝,“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就给她偿命吧!”
叶北承眼中闪过凌厉锋芒,伸手抽出腰间佩剑,快如闪电般划过叶明礼的脖颈。
鲜血顿时迸射而出。
叶明礼低头看着喷射的血线,终于知觉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指着叶北承,张大了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接向后倒去。
“啊!杀人啦……杀人啦……”
本来目光散乱,侧卧在榻的宁小公子,被喷溅了一脸粘稠中,尚带热气的鲜血。
他顿时酒醒了一半。
待满脸惊恐地,看清眼前情景,宁小公子吓得发出大声尖叫,连滚带爬的仓惶跑出了门外。
听到消息,赶到门口的宁飞燕,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见儿子,倒在血泊里双眼大睁,一动不动,宁飞燕目眦尽裂,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张着手臂向叶北承冲过去。
叶北承反手挥剑,寒光在宁飞燕的脖颈间闪过,宁飞燕便如破碎的木偶般,顷刻倒地。
“啊!杀人啦……”
“杀人了……大公子把夫人杀了……”
……
随着血红色的腥味弥散,门外惊呆的丫鬟、婆子们,渐渐地缓过了神。
她们惊慌失措地尖叫着,纷纷如鸟兽般四处奔跑逃散。